第10版:南湖 PDF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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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去雁又回


万里号

淮河在村子后面随兴一转弯,撇下一块冲积平原和一望无际的沙滩。

每年冬天,成群的大雁排行结队打此处经过。缓缓流淌的开阔水面,长满青青麦苗的平坦原野,吸引着大雁在此暂时落脚。

远远看去,大雁在沙滩上缓缓踱步,高昂着头颅,极有韵律感地摇摆着身躯,高贵而优雅。大人们都视大雁为神物,不允许小孩子靠近,更不允许我们捕捉。

每天傍晚,夕阳西下,我们的乐趣就是远远地观赏它们。稍有打扰,它们就会启程,飞到遥远的南方。

那时,我常常为大雁的匆匆而过伤感。心想,这么美丽的鸟为什么不能留下来呢?

有一年冬天,爱早起的父亲在河边捡到一只大雁。这只大雁不知什么原因腿部受伤,无法站立。

父亲和我一起在大雁的伤口上抹了一些药水,又找来两个小木片,夹在大雁受伤的腿两边,然后用布条缠牢固,希望能治好大雁的伤,让它重返蓝天。

在鸡圈的顶上,我放置一个纸箱,垫上一些软草,给大雁做了一个舒适的窝。小伙伴们都过来看稀奇,有人劝我用绳子拴住大雁,免得逃跑。我想,如果拴条绳子的话,会加重伤情,就没有照做。

每天,我用米饭喂养大雁,有时还加一些剁碎的菜叶子。

一天早上,我又去送食物,发现窝里空空如也,大雁不知去向。

我有一点遗憾,为什么一只受助于我的鸟也不停留呢?

转念一想,大雁伤势好转,飞向蓝天追寻它的亲人去了,我又默默祝福它。

冬去春来,每当有大雁从头顶掠过,我都会抬头细看,想辨认出那个熟悉的身影。

我还是希望有一只大雁能留下来,但一直是一个梦想。

大雁的一生似乎总是匆匆在路上,人又何尝不是呢?村里的年轻人为了前途,为了生活,纷纷到南方打工,一年只回来一次。回家时带着大包小包的收获,包里有对老人的孝心,有对孩子的义务,有对生活的期盼。有的人攒下数十年的辛苦钱,给家里盖上了新房子。房子盖好了,可他们却没时间住,只要过了年初八,准时启程赶往南方的打工地,开始新一轮的辛勤打拼。年复一年,如大雁般来回奔波。

有人很不理解中国的春运,看看拥挤的车站码头,人如潮,车如蚁,为了回家过个春节,浪费交通成本,浪费工作时间,劳民伤财。

如果看了这些来往迁徙的大雁,或许就会明白。

其实人和动物一样,都是在感情和生活之间选择一种平衡。大雁南飞,是为了生存;北飞,是为了返回思念的故乡,繁衍生息。没有谁会在中途懈怠,抱怨来回奔波的苦。

心中有使命,脚步不停歇,这就是生活。

这样想着,也就释怀了。不再为大雁的不停留而遗憾,毕竟有一只雁与我有缘,曾经为我歇过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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