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阳市第七中学 万鸿

当人穷极无聊之时，生命的每一分钟都变得煎熬！

发完了试卷，填完了考场信息，然后笔直地站着，目光呆滞，眉峰轻蹙，似乎什么都可以想，似乎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数考场地面瓷砖，长20块，宽18块，我踱步丈量，长28步宽25步，我计算着它的面积比我们平时教室大多少平方！我盯着摄像头旁的电子石英钟，它机械地跳动着，一秒一秒60秒，一场监考最低13200秒！

我的左手蜷在兜里，那里贴着从女儿房间里拿的暖贴，却没有想象中的温暖。第一次主动用这个东西，难道方法不对？说明书明明写得超级简单，或许是已过期失效？

记得是2020年冬天。班里的那个男孩下课后麻溜地塞进我兜里一个东西，笑着说：老师，你试试看!手一摸，热乎乎如心里住着一个春天！

我分明地记得这个孩子八年级脸上开始逐渐写满了沮丧颓败。上课不是睡觉就是一脸茫然。某天晚上我把他留下来谈话：“为什么你这么阳光的孩子失去了活力，满脸沮丧意志涣散？”他低着头，缄口不言。我轻轻地拍着他的肩，他突然崩溃，哽咽难言：原来父母不久前离异，生活上也变得艰难。我静静地让他宣泄哭泣，谈到很晚：纵然生活如严冬，也要在心里住着春天。慢慢地他又开朗了起来，甚至把暖贴放到我的兜里去留着春天。

高中后的第一个学期，他来看望我，捧着一束花，阳光帅气的脸上写着自豪！他热情的拥抱着我：“老师，这是我挣的第一笔钱，奖学金！这花你喜不喜欢？”傻小子，于师而言，还能有比这更幸福的事吗？此刻的考场上，我遥想着，高二的孩子应该更忙了吧？

我眺望着那座图书馆。图书馆依山而建，地势颇高，此刻上面的避雷针在淡蓝天幕下单调而突兀。羽蓝色的穹顶因经年落下的灰覆盖，透着点灰暗。

我看见一只茁壮的猫，骨架高，腿比平时所见的猫粗一倍。它大摇大摆从走廊上走一趟，再走一趟。它转了转黄色的琉璃眼，高高的伸起它的前爪搭在置放口罩的垃圾桶边缘，轻嗅两下失望而去，又到了邻考场的垃圾桶边，重复了刚才的动作，然后踱着将军步去草坪上寻找乐趣了。

石英钟下的一行红色小字我定睛细辨：12月25日，农历十二月三日，真快啊！过了腊月就是年。

春花秋月不相待，倏忽逐水任沉潜。半生蹉跎糊涂账，未见朱颜已暮年！

也只有此刻我的心方沉下来，慢慢梳理这静下来的时光！

我呆呆地想，呆呆地望，我看向石英钟上的时间，这一场距离结束还有90分钟，5400秒，时针你还要转多少圈！

我一口口地抿着茶，由苦到回甘，再至一点点寡淡；我想象着如果它是酒，是不是愈饮愈醇渐至豪情满怀气冲霄汉？！

这人生究竟是酒是茶是哪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