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思芳
那年,我在山村学校任教,学校只有三排红砖黛瓦的房舍,学校门前毗邻一片田野。走到校园尽头,便看见一排场子打下了地基,好像好久没有人来施工。向一位熟人打听,他说乡政府准备在这儿盖教学楼,资金链断了,暂时无法施工。我想这是上天赐予我的机会,正好开辟出地方种植蔬菜。时值春天,走上那一片空地,松松的、软软的,每走一步就踩出脚印,地上觅食的小鸟儿倏地飞向高处的树梢。从地基走下来,迎面走来一位到大堰洗衣服归来的农妇,她说,这地基曾是他们村子里的菜地,种了好多年的菜。看来这儿是熟地,难怪土地这么松软。但地基前面的空场子,土壤看上去很板结,要想开出菜地,需要下功夫。
学生们听说我要种菜,纷纷表示要和我一起种菜。他们从家里带来铁锹、镐头、筐子、小桶,准备和我大干一场,打造一个绿意葱茏的小菜园,体会另一种生命乐趣。我用镐头将杂草连根挖起,把大石头挪开,将挑出的小石头铺成一条条笔直的菜园小径。课外活动时间,孩子们也纷纷拿起工具,来到这片空场帮我开辟菜园。啪,啪,啪,镐头与石头的摩擦声响彻上空,这儿顿时热闹起来。一个孩子来到一块板结的土地,举起镐头挖下去,虎口震得生疼,手掌通红,自小在山野间长大的他,皮实着呢,不停地挥舞着镐头。经过一段时间的劳作,我们开辟出六小块长方形的小菜地。
一周后,我买回了几包蔬菜种子,将它们均匀地撒在一块菜地里。过了几天,土里拱出鹅黄的、嫩嫩的芽儿,我很高兴。可是隔几天,又去看看,那些小芽儿都变成了叶子,只是黄黄的、蔫蔫的,我深知缺少肥料了。学校的厕所满了,我组织学生抬粪水,将大粪浇到菜地里,果然不几天,菜苗长得翠绿翠绿的。
进入4月,小镇的大街小巷,农妇们提着小篮子卖起了南瓜、丝瓜、西红柿、豇豆等菜秧子。买回了丝瓜、南瓜、辣椒、西红柿、茄子、豇豆秧子,我开始插秧子了。我先用锄头将我的菜地捞起一条条宽度均匀的土埂,孩子们课间也来到菜地,他们按照我的要求,将菜秧子按类别插在一条条埂上,一行行一列列整整齐齐地排列着。突然觉得种菜就像写作,那一棵棵菜秧子就像方格里的汉字,甚至还觉得这些秧苗就像我正在教育的那些孩子,我渴盼菜秧苗茁壮成长,就如我渴望我的学生们健康成长一样。
随后的一段时间,孩子们常在课外活动时间去我的菜地里浇水,那些小苗渐渐挺直了腰杆,我似乎听见小苗们拔节的声音,它们仿佛在说:“我要长大!我要长大!”有一天,我看见豇豆长出了藤子,我想给该它们搭架子了。记得小时候母亲常用竹竿、树枝搭架子,我到学校后边的梅姓人家竹园里砍了几棵竹子,回家用菜刀将竹子削成竹竿和竹枝。来到了那块豇豆菜地,我将竹竿竖着插成一排,然后将竹枝横着绑在竹竿上,这样就搭成了架子。
进入6月,我的菜地葱茏一片,豇豆藤也爬上了架子,藤子上的根根豇豆如一条条翠绿的冰挂;西红柿挂满了枝头,好像一个个红灯笼;紫色的茄子、嫩绿的南瓜低调地藏在绿色的枝叶间;还有那一根根嫩油油的黄瓜,身上覆盖一个个小刺,瓜蒂上还长着褐色的花,翠色似乎要滴下来;还有那戴着绿色发夹的辣椒、地面上的荆芥、苋菜……
一天,学习吴伯箫《菜园小记》,作者描绘了在延安大生产运动时,战士们在延安种菜的生活片段。为了让孩子更好地体会课文中所描绘的场景,我带着他们来到我的菜地,让他们看看我葱郁的蔬菜。他们的眼睛不够使了,叽叽喳喳,不停地比画着,情不自禁地描绘种菜的过程和情趣。这时,我看见孩子们的眼睛亮晶晶的,小脸蛋红扑扑的,兴奋和喜悦溢于言表。孩子们被劳动的快乐所感染,他们感受到劳动创造的美和文学艺术的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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