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金
记事起,由于父亲母亲热情好客,家里经常来客。尤其是过年,拜年客能从正月初一持续到正月十五,过罢十五,人们都投入紧张的生产劳动中去了,一年一度的拜年才告一段落。但也有趁着雨天走走亲戚、串串朋友的,见面还会说:“拜年!”因此母亲常说:“拿镰割麦,家里还来拜年客”。
那时,人们的温饱还没解决,一年中难得见到几次大鱼大肉。年后农闲,人们借着拜年,一联络、加深亲戚之间的感情;二借此改善一下一年四季清贫寡淡的生活。其实,家家都不富裕,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硬菜,无外乎一些专为过年而准备的萝卜、白菜、豆腐、粉条、绿豆丸子、酥鱼、酥肉、馓子之类能久放的家常菜。
为了做着方便,节省烧柴,待客菜大多采取“一锅烩”,也叫“杂烩”。多是先把少量的猪肉爆炒出油,放上几倍的萝卜块炖出肉汤,把肉和萝卜装进煨罐子放到锅下慢慢地煨,肉汤用来烩菜。添上半锅水烧开,倒进肉汤,放上盐,葱、姜等佐料,再把酥肉、酥鱼、绿豆丸子、粉条、水豆腐、干豆腐、豆杂面皮子、馓子、白菜……凡是能烩的都放进去,每种菜占一块位置。大火烧开,菜也烀熟了,最后分门别类盛到碗里,端上桌招待客人。母亲善于精打细算,常常盘算着有哪些客人要来拜年,不能吃了上顿没下顿。每次根据客人多少,安排烩菜的种类和数量,客人多了,多烩几样菜,每样菜多烩点,多盛两碗。别等客人没菜就饭,显得小气、寒酸。客人少了,少烩两样,数量也适当少些。
肉炖萝卜是压轴菜。桌子上的每个碗里菜都吃的差不多了,才把煨好了的肉炖萝卜端上桌子。肉香味顿时充满了整个房间,连四邻都能闻得到肉香。客人早已馋涎欲滴了。矜持点的,先挑萝卜吃;挡不住诱惑的,直接拣肉送进嘴里,连滋味还没有来得及品尝,已经下肚了,“叭叽叭叽”嘴,意犹未尽。
菜一碗一碗端上桌,锅里所剩的都是汤汤水水和少许豆腐、粉条、豆杂面皮子、青菜之类的素菜了。我们兄弟姐妹多,父亲、母亲家规严,不到成年是不许上桌陪客的。每人盛一碗米饭,或是拿两个杂面馍(麦面馍都端上桌招待客人了),浇点菜汤或盛点菜,躲在不被客人看见的地方津津有味地吃起来。直吃到肚子发撑才肯放下碗,母亲常责怪我们是“锅干肚子饱”。
虽然客人来了,我们也很少能吃到心心念念的酥鱼、酥肉、肉炖萝卜和绿豆丸子,但是我们还是盼着来客。能吃到烩菜的汤水,也等于改善生活了,回味都觉得特别的香。
那时候,最期待的就是过年,过了年,就可以“初一叔,初二舅,初三初四拜姨、姑……”一家一家的拜年。拜年,就能吃到和我家招待拜年客一样的“一锅烩”。也有家里实在太穷或抠门的,没有像样的饭菜或不热情招待拜年客的,拜个走马年也就过去了。等到姑、叔、姨、舅……所有能拜的亲戚拜一遍,差不多到了正月十五。过罢十五,开学了,还沉浸在马不停蹄地拜年中,还留恋着让人回味无穷的“一锅烩”。
拜着拜着,我们长大成家了,日子也一天天的红火起来,平日也经常来客,特别是年后的互动。招待客人,为了吃出色香味,采取煎炒焖炖居多,告别了“一锅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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