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刚

初冬的午后，暖暖的阳光照在阳台上，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享受连日来少有的平静。沏上一杯茶，茶叶还在杯中翻滚，我举起双手长长地伸了一下懒腰，忽然与墙上的挂钟对视起来，才听到了它的滴答滴答声，平日的繁忙已忽略了它的存在。

窗外似乎有一丝飘动，眼睛的余光告诉我，那是一片落叶。正眼相望时，那片落叶开始在地上随风打卷了，然后在路边的小坑里停了下来。窗外的梧桐树上，叶子已经剩下不多了，前几天断崖似的大风降温将满树的绿叶迅速瓦解，几片变黄的叶子在摇摇欲坠，它在无声地告诉人们冬天这个季节来了。

窗外的梧桐树在我搬来的时候就有了，是谁栽下的并不知道。我很欣赏这棵树栽种的位置，那应该是原房子主人精心设计的。房屋坐北朝南，梧桐树就在阳台右前方四五米的地方。一年四季，早上不会遮挡温柔的晨光，下午可以稀疏夏日的烈阳，它陪衬着这栋房子，让这栋老旧的房子更显古朴和沧桑。从春夏枝繁叶茂，到秋冬黄叶满地，周而复始，不温不火，似在陪伴，也在等待。梧桐树没有因为春天的生机勃勃而兴奋，也没有因为夏天的炎热迫人而焦躁，更不因处于秋冬的枯槁凋零而懊恼，它依然优雅地屹立于阳台前，风韵犹存，比以前更为壮硕。这让我想起曾经读过的一个故事：一个商贩挑着一担子的瓷器沿途叫卖，路人提醒他里面有个罐子碎了，而他却不为所动，仿佛没听见一样。路人十分疑惑，跟了他一路就想要问个究竟。故事的最后他回复道：如果它破了，我即便停下来看它，它也无法复原，那我为什么要因此停下呢？这个商贩就像这棵梧桐树，任你风吹雨打，我自闲庭信步，是一个很有智慧的人。这样的人生不一定能有大起大落的精彩，但一定是足够通透和理性的。

一阵风来，树上又落下几片叶子。生活就是这样，树欲静而风不止，挑战随之而来。丰子恺曾经有一幅漫画：小时候，以为打破碗的事儿，是天大的事儿。小孩子因为打碎了碗自责到面红耳赤、哇哇大哭。明明不是什么大事，却搞得像天塌下来了一样。经历过时光成长的我们会认为这是“大惊小怪”。然而，现在的工作生活中，“天大的事儿”好像来得很频繁，比如有一场演讲，或是一次考试，或是出席一次活动……这些关键时刻来临前我们都会认为这是“天大的事儿”，往往会让我们产生巨大的压力和焦虑，甚至也要号啕大哭。其实，只要我们努力去做好工作，像梧桐树一样扎根大地，静候时光，一切顺其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焦虑和不安了。

墙上挂钟忽然响了起来，依然那样清脆响亮。这，其实也是一种雅致的静候，静候下一个时光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