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新日
密壤深根蒂,风霜已饱经。如何纯白质,近蒂染微青。每次读宋代理学家刘子翚的《萝卜·密壤深根蒂》,都会对市井里随处可见的萝卜产生无限的遐想,刘老夫子短短的二十个字,把萝卜的生长和品质描绘得清清楚楚,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一定见证了萝卜的前世今生,也肯定知道啥时候的萝卜最好吃。
也是,萝卜这东西,从古代长到现在,依然是老样子,喂饱了多少代人的胃。
想起小时候放学,每次路过萝卜地,都要跑进去拔一个又青又大的萝卜吃,这是我们的习惯。饿了,就拔一棵,没有偷的意思,那是乡风,没有人管。
我们村子就在淮河湾的高坝上,九曲淮河在我们家门口折了个大大的弯,肥沃的沙土地,最适合种萝卜白菜。这里出产的萝卜皮厚汁多,又甜又脆,且青多白少,辣中有甜,甜中有辣,口味十分丰满,大人小孩都喜欢吃。
很省事,连根拔起,抖落上面的泥土,在衣服上简单地蹭蹭,用手指一圈一圈地剥掉外面的皮,一口咬下去,脆甜可口,既管渴,又管饿,真正的水果萝卜,真正的享受。
老人们爱炫耀,说我们那里的萝卜早前曾是作为贡品进献到宫里的,言外之意,他们也享受到了宫里的待遇,吃到了别人吃不到的东西。
其实,我也知道,老辈人再炫耀,萝卜还是萝卜,只是我们那里的萝卜的确好吃罢了。
曾经在我们当地下放的老干部和他们的子女特别喜欢吃我们那里的萝卜,每年秋后,总是想方设法地弄一些回去吃,他们说,这里的萝卜吃着上瘾。
后来,我仔细地研究了一下我们那里的青萝卜,好吃的原因除了水好、土好,还有就是气候,淮河湾独有的气候。奇怪的是,靠近河水的沙土地里生长的萝卜,脆甜汁多,可以凉拌,或当水果吃。靠近土坝生长的萝卜,殷实干厚,略带苦味,是焖肉、焖鸡的上好配料,焖熟后的萝卜入口面糯,回味甘苦,有一定药用价值,当地人都知道怎么吃。
红萝卜的出现,是那些在外地打工的人带回来的,开始种了很多,后来,由于口味赶不上本地萝卜,仅仅作为每家每户的点缀种植一些,不过,红萝卜饭店喜欢用,市场价格也可以,家家户户都会分别种点。
当然,更多的时候,红萝卜都是为了好看当做配菜,或者做朵花什么的,是最好的食品装饰,这点,凡是有过正规培训的厨师都是要掌握的。中国菜不是讲究色、味、美三项俱全么,红萝卜便成了无可替代的佳品。
原来,青萝卜、红萝卜竟然是最美的天然组和,这是上天的赐予,接近完美。
夏萝卜筋多,味苦,嚼起来一口渣滓,也能凑合着肉味,把三餐调和成美味。
人生就是这样,有苦有甜,谁都摆脱不了。
到了北京,看了超市里的“愣头青”萝卜卖几元钱一斤,那是人家会宣传,包装得好,其实萝卜和我们那里差不多,但人家走出去了,我们的萝卜还在河湾里打转,就好比人生,走出去海阔天空,窝在家里鼠目寸光,不是吗?
还好,青萝卜也好,红萝卜也好,都是最实用的果蔬,家家户户都离不了,它并不寂寞。
自古以来,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很大程度上,萝卜青菜代表了一个个阶层的生活,它的命和主人的命运连在一起,进了富门,它就是荤,进了寒门,它就是素,荤与素,都是生活,都是餐,都是每个人一分一秒。
青萝卜、红萝卜可当菜,可入药,它奔跑在健康的路上,带着自己的颜色。青青绿绿、白白红红的萝卜条,腌着吃,炒着吃,闷着吃,晒干吃,让我们的一日三餐多了风味,多了食欲,多了满足。咋吃,都是鲜的。
都说萝卜是第二人参,青萝卜也好、红萝卜也罢,它们依然以自己的方式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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