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 白
胡老汉今天卖牛犊。
他打算装修在县城里买的房子,为儿子结婚做准备。
鼻子被一条麻绳拴在大路旁一棵笔直的水杉树上的牛妈妈,感觉今天情况有些异样。从五菱小卡车上跳下五六个粗壮的汉子。他们看着远处,在割过水稻的田里玩耍的小牛犊,不怀好意地、阴沉沉地朝胡老汉点了点头。
胡老汉会意地指了指刚出生五个月大、像儿童在幼儿园滑滑梯一样欢快的小牛犊。那意思是:“你们去逮吧!”
一个首领模样的人,在向同伙们布置行动方案。
牛妈妈忽然想起大宝被卖时的情景,忙向小牛喊道:“孩子到丘陵那边玩儿去。哞……”
顽皮的金黄色的牛犊,以为这几个小商贩在和它捉迷藏呢!东藏西躲,既兴奋又紧张。
刚割罢水稻的田里,仍然残留着长长的稻茬和湿滑的地面。
胡老汉好像又改变了卖牛犊钱的用途。听柱子爷说,近两年养猪都发了大财,不如先买10头小母猪。
牛犊欢快地跑着,汉子们紧随其后,距离越来越近。
牛妈妈大叫:“快跑孩子!快跑!哞……”
小牛犊机灵地来个猛刹车,掉头向反方向跑去。
只听“咳哟”一声,有两个商贩脚底一滑栽了个狗啃泥。
胡老汉家住光州和谐乡,是淮河平原向大别山过渡地带,原田、丘陵、和水库错落其间。
大汉们改变了战术,采取迂回包围的方法,逐步向小牛缩小包围圈。其中一个聪明的家伙将一把嫩草伸向小牛,就像人贩子拿着玩具在诱惑儿童一样。
小牛犊安静下来、慢慢地走向拿着嫩草的叔叔。
牛妈妈突然发出一声短促地惊叫:“别上当,他是骗子!哞……”
牛犊听到妈妈的警告,赶紧撒腿向丘陵跑去。
老胡开始有点儿烦躁不安,他向丘陵那边望了望,继续盘算他的心事。
他老表是卖饲料的,在大猪场当过技术员,将来养猪遇到问题还可以请他帮忙。那年老表娶儿媳,向他借钱,老胡二话没说,当即借给他2万元。
那几个气喘吁吁贪心粗野的家伙,只好调整战术,采取四人埋伏,二人驱赶的办法。
他们个个像蒙古摔跤手一样,叉开双腿,弯着腰,伸展猿臂。
牛妈妈鼻子被一条绳拴在树上,她来回不安地围绕树转圈,四蹄踩踏的尘土如愤怒的云涌向天空。
“哞……孩子快跑,这几个人是坏蛋,哞、哞、哞……”听着牛妈妈撕心裂肺地狂叫,老胡点烟的手有些颤抖。但老胡还在想他自己的心事,怎样才能为小女儿办点像样的嫁妆。
牛妈妈不停地向儿子发出危险信号:“快跑啊!儿子!哞……”叫声夹带着担忧和焦虑。
就如几个凶恶的狮子将弱小的小梅鹿捕获一样,小牛终于落入了牛贩子的陷阱中,他们开始用无情的绳子捆绑它。
小牛犊一声接一声地尖声哭喊:“妈妈,妈妈,快来救我!妈妈……”那儿童般稚嫩的哭喊声充满了惊吓和恐惧。
“哞……”牛妈妈绝望地哀号:“放开我的孩子,放开我的孩子啊。”
惨淡的叫声在空中回荡。
“哞……哞……哞……”
老胡眼前仿佛出现了儿子第一次出远门打工,在火车站分别时的情景,不觉心头一热。
老胡终于忍受不住小牛的哭喊、老牛的哀叫,他仿佛失去了理智,冲到满脸汗水、满身泥土的大汉子们面前,声音走调地嘶哑地叫道:“我不卖了,我不卖了。”
“混蛋。”牛贩子愤怒地破口大骂。
“不卖了。”老胡哭着腔。
“活二性!”领头那个人冲着老胡叫道。
老牛充满母爱慈祥地舔舐着牛犊身上的杂草,受到惊吓的牛犊紧紧地依偎在母亲的怀抱里。
胡老汉心疼地笑了,用粗糙的手擦了擦模糊的眼睛。
温馨提示
本页面内容不允许直接阅读,请通过《信阳日报》客户端浏览查看。
扫描二维码下载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