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柏林
又是一年端午到,如今商场比人们更清楚地记得每个节日,粽子的海报贴满玻璃,喇叭里喊着各种宣传语,我突然想起,曾经那个静静的端午。
小时候,如果说是谁泄露了端午节的行踪,那一定是日历。我们靠撕日历的期盼,来丈量节日的距离。还有几页,就到端午啦。
没有粽子,怎么能叫端午节呢?所以,吃成了端午节的仪式感。那时是初夏,正是瓜果飘香的时候。桃子、樱桃、杏子,各种代表夏天的水果都被摆上了桌。可最让人开心的,是白粽子和五彩绳。
每年,母亲都会在端午前夕把家里存放的箬叶用沸水煮一遍,准备端午节用。那时候的粽子,只有糯米一种材料。把糯米泡到像一颗颗发涨的珍珠时,便可以包了。包粽子看起来简单,其实是技术活。包得太紧,粽子不好吃,包得太松,里面的米又会在煮的过程中跑出来。
母亲总会在端午节那天起个大早包粽子,等我们睡醒的时候,粽子已经煮好了。剥开一个,看白得透亮的粽子掉入碗中,有种大珍珠落玉盘的感觉。可小孩通常吃粽子是不用碗的,拿起一只筷子在中心部位扎住,蘸一点白糖,便拿着出门玩了。
那时候的我们,虽然小,却有着小小的虚荣心。家家户户都吃的是白粽子,为什么非要聚在一起呢?其实我们出门,还有一项重要的仪式,就是比谁的五彩绳好看。
在很多老人的眼中,端午节天热,蚊虫较多,怕生邪气,就会买一些五彩绳编织的饰品,里面放一些艾草,给孩子驱蚊辟邪。
卖五彩绳的,多半是中年男子,媳妇在家里编织,他来到镇上卖。尤其到了端午前后,街上便有很多商贩,扛着一个竹架子,上面叮当作响,挂着各种饰品,多为红色或者五彩绳编织的饰品。人们在端午节的时候喜欢买五彩绳编的香包,香包里一般都装着艾草,外面绣着祝福的话,比如健康快乐之类的。如果家里有女孩子,还会搭配一些项链或手链,价格也不贵,大家买的是别人用心的手艺,也是对孩子用心的祝福。
每年端午节,姥爷为了让我们跟其他的小伙伴比起来毫不逊色,就会买上很多种饰品带到我家来分配,每个孩子香包两个,手链两条,有时候还会配上一个长命锁。我们挑选的原则并不是比哪个价格更贵,而是挑选最好看的图案。其实那些东西,都是简单的丝线,不简单的,是各种编织的手法和绣出来的样式。我那时喜欢选铃铛多的首饰,听着身上叮当作响,便觉得很满足。
出门后,小伙伴们免不了攀比,看着各家小伙伴身上佩戴的香包和手链,我们总要问问是谁买的,选一选谁的最好看,那些特别的样式,总能得到小伙伴歆羡的目光。
粽子虽然好吃,但是不能吃多,因为糯米不好消化,所以家里的大人都是约束着孩子吃。那时候我想,长大后,我就能吃很多白粽子,随着手艺人技术越来越好,我的手链也会越来越漂亮。甚至等我长大,我就能自己去街上挑选我喜欢的手链了。
当时光的洪流跨过一段又一段的岁月,当墙上的日历越撕越少,最后终于变成了我们手上的一方屏幕,一切仿佛变得更好了。
粽子的味道变得丰富了。五花八门的粽子,有甜的,有咸的,粽子也从曾经的清清白白,变成被各种调料染成的各种颜色,好似更加缤纷,却不似曾经那般诱人。
大学毕业那年,姥爷去世,再也没有人送我五彩绳的饰品。如今街上,那些扛着饰品吆喝的人仿佛都消失了。没有人再去比做工,人们炫耀的,不再是心意,而是谁的价格更贵,好不好看,已经不重要了。
可是,我还记得那时候的白粽子,像孩童一样,不染尘埃。从箬叶的包裹中被打开掉入碗里,如少年初入尘世。戴五彩绳的日子也渐远,那些爱过我的人,我都记得,只是放在了心上。
端午节,白粽子,五彩绳,这些都留在了我的记忆里。虽然那时的我们都长大了,但我还是希望每个人都如曾经一样,依旧是单纯的甜。而时光如一条五彩绳,继续编织着我们的愿望和美梦,所有的人,都要一直健康,一直快乐啊!
温馨提示
本页面内容不允许直接阅读,请通过《信阳日报》客户端浏览查看。
扫描二维码下载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