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 茂

打小就很熟悉金银花，花开时节，老家的荒坡、田埂地头随处可见，除少数爱花的小姑娘、新媳妇采摘戴在胸前或头上，廉价的没人理会。后来，集市上供销社收购，才知道可入药。于是，每逢看到金银花，我便也采摘，晒干后拿到街上卖钱。尽管每次都是几毛钱或一两元的，可还是让我兴奋很多次。再后来，我离开了养育我的那片故土，因此，家乡的金银花也就留在了记忆里。

10多年前，一次乡下之旅，顺便带回一根金银花藤条，扦插在门楼的平台上，想装点一下空空的阳台，给新房带来生机。此后，并没把它当回事，没几年时间藤蔓就攀满围栏，长长的披挂，一片葱葱茏茏，每从大大的绿帘下行走，总会带给我舒畅的心情。

每年仲春，休眠已久的金银花藤，在柔润的春风和阵阵啁啾的鸟语声中，悄悄地从睡梦中苏醒，伸着慵懒的腰肢，萌发出新芽、吐绽嫩叶、伸长枝蔓。

春末，金银花应时而开，阳台上的藤蔓，苍翠蓊郁的枝叶间，一朵朵花蕊竞相开放。尽管花瓣不大，没有国色天香、风情万种，却不失超凡脱俗、楚楚动人的风韵。清风中一缕缕馨香袭来，芳香弥漫整个庭院，打开门窗，满屋生香，沁人心脾，神清气爽。

清晨，绿叶被露珠洗涤，充满活力与生机。仅一朝一夕间，一片雪白的花瓣就已泛黄，使得与枝头刚开放的花朵形成素白、灿黄相嵌的景象。走进花丛，看着在风中摇曳的藤蔓和花朵，在初阳的照耀下，晶莹剔透，使我有种披金戴银的激动，心情异常愉悦。而此时成群的蜜蜂在花丛间、花蕊中飞来飞去，不停地忙碌，热闹的场景让我有些思绪翩然。特别是面对金银花并蒂相依，似心心相印的情侣牵手在枝头，如鸳鸯对舞，既娇俏妩媚，又纤秀雅致，并共守着从银色变金黄的时光，携手走过一生，让我羡慕甚至有些嫉妒。想到她们如胶似漆的温柔，我不敢触碰，更不忍采摘，怕将她们分开而带来离别的遗憾。

闲暇之余，我常坐在浓荫蔽日、阴凉舒爽的藤蔓下，泡上一壶佳茗，轻斟慢酌，借助金银花淡雅清新的气息，心境悠然而惬意。也常与家人在月光下共赏金银花的美媚，尤其是醺人的幽香和藤蔓下被月光筛下点点碎银的那种契合，在那种优雅的氛围里，兴奋感顿生，一天的疲惫骤然消失得一干二净，别有一番情趣。

金银花除此大名外，人们还赋予其鸳鸯藤、忍冬之美称，正因为她具有在开放过程中由白变黄，一蒂二花，宛若雄雌相伴的特征，以及凌寒不惧、枝蔓盈秀的坚毅秉性，才赢如此多的芳名，可谓实至名归。

“有藤名鸳鸯，天生非人种，金花间银蕊，翠蔓自成簇”。几十年来，我对金银花一直情有独钟，我时常想，若与老伴能像金银花一样，相依相偎，白头偕老，让黄金的晚景留余香，将是人生的一大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