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号
时令一走进腊月,便由慢走变成小跑。人们赶集的次数大大增加,几乎逢集必赶,好像有买不完的东西,鸡鱼肉蛋、香蜡纸炮、油盐酱醋茶,一样样都往家里搬。
路上,人们见面总爱问一句话:年货办齐了吗?
回答有两种:今个儿买了春联,办齐了。
或者:还没办齐,缺春联。
在人们传统意识里,年货办的齐不齐,就以备好春联为准。
淮河两岸有个风俗,不管年货备多备少,春联必不可少。讲究的人认为:手写春联为上,印刷春联次之,年画仅配角。新春佳节,贴几幅寓意吉祥、龙飞凤舞的春联,是每户人家讲究、严谨的家风。正月里,拜年的人对着春联微笑颔首,点评赞许,让主人家蓬荜生辉,脸上增光不少。好的春联也是教育孩子读书、写字的范本。新年纳余庆,佳节号长春。一年好的彩头从一副好春联开始。
外公是一位私塾先生,写一手好字。每到春节,求字者甚众,亲戚朋友、邻里乡亲,来者不拒。受外公指点,我打小开始练习毛笔书法,耳濡目染,略通皮毛,偶能提笔涂鸦。起初,外公写大对联,我写“小过子”(横批)。后来外公辞世,我就义不容辞地担起为邻居写春联的任务。
每到春节前夕,我早早备好笔墨,求字者自备红纸,有的还自备好春联内容。很多人喜欢手写春联,是为了写出自己心仪的内容和新年的愿望。
三大爷是退休的老村长,每年必让我写一幅他自编的春联:
跟党奔富路,
沿淮振家声。
然后工工整整贴在大门上。大年初一,他就叼根烟坐在大红的春联下,等着我们晚辈去拜年。
有一位远在外村的舅爷,与外公是老相识,每年拄着拐杖来找我写春联,其中有一副沿袭多年的春联:
牛耕沃野绵长世,
腹藏诗书传家宝。
有田耕,有书读,这是舅爷对后代子孙的期盼,也是一个老农民朴素的愿望!
村里90岁高龄的赵阿婆不识字,每年找我写春联,从不指定内容。今年来时,非让我给她写一幅自创的春联:
疫去春来人民安康,
祖国统一繁荣富强。
我很惊诧,问赵阿婆什么时候学会了自创春联?
赵阿婆朗声笑着说是跟着电视学的。
我嘴里说着话,手里笔走龙蛇,赵阿婆的春联很快写好了。
赵阿婆掀开黑布棉袄大襟,从衣兜里掏出一个手帕包,放在桌子上,小心地解开四角对系的结,露出里面的一包芝麻糖,说这是昨天晚上她用熬的糖稀做的,我小时候最馋这个。
我嘴里说着“不要”,手却诚实地伸过去,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嘎嘣”一咬,又酥又甜。
帮助别人写春联,既拉近了邻里关系,又让我体味到春节习俗的绵长。红红火火的春联是年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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