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寻蜀记》都不是一部可以轻松完成的书,它需要长时间的坚持、扎实的历史知识,以及对考古持续的关注。萧易正是如此。与众多考古迷一样,他对业已消失的物事抱有浓厚的兴趣。
从2009年与《中国国家地理》杂志首次合作开始,十年间,萧易19次亲临考古现场,足迹遍布巴山蜀水,见证了诸多文物的出土。《寻蜀记》就是对这一系列发现的真实记录。萧易从“改写中国文明版图的史前古城”新津宝墩遗址说起,历数先秦、两汉、唐宋、明清的各种文物,几乎是展开了一幅巴蜀考古地图:先秦时代的三星堆与金沙遗址、承载着古蜀国开明王朝灵魂的蒲江船棺、被李白形容为“西风残照”的汉阙、有“南朝四百八十寺”之称的千佛寺遗址、遍布在深山中的唐代半身大佛、明末张献忠在岷江江口的“沉银”……
就算以文物为主题,《寻蜀记》也算不上通常意义的考古文献。尽管书中不乏对资料的直接引述,但驱使萧易提起笔来,写下《寻蜀记》的却并非艰涩难懂的学术教条。相反,它就像一座纸上的博物馆——每一个章节,都是一个生动的故事,如此悠缓地讲述着文物的前世今生:如何被发现,有着怎样的价值,与它相关的历史。
比如三星堆。提到这里,谁都忘不了那块标志性的纵目大面具,但谁都看不透它的来历。它高65厘米,宽138厘米,“出土时倒立在祭祀坑里,远远看上去像把椅子”。恰恰就是这个巨型面具,颠覆了我们对古代文明的刻板印象,也揭开了四川考古的全新时代。萧易记录下这一历史性发现,笔下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它长刀眉,鹰钩鼻,扁平的嘴巴似乎带着盈盈笑意,最特别的是它的眼睛,呈圆柱状往前伸出,甚至连眼肌都附在眼球上拉了出来,似在奋力张开眼睛。”
于是问题来了,古蜀人为何会制造这样一张诡异的面具?难道真的像我们猜测的那样,这个震惊世界的发现是外星人的杰作?当然不是。《华阳国志》中提到古蜀王蚕丛,用了“其目纵,始称王”的句子。蚕丛在世时,“纵目”是他独到的外在标签;蚕丛去世后,“纵目”被雕成石像,成了他的代称。以致风行一时,“国人从之,谓纵目人冢也”。而在青铜雕像之外,三星堆还拥有一个令人惊叹的动物王国。“青铜神树枝上有鸟,青铜尊上有鸟,许多鸟出土时便是形单影只的,谁也不知道它们原先栖息在哪里。”
毋庸置疑,这些鸟儿从诞生起,就凝聚着古蜀先民的智慧,淋漓尽致地再现了彼时人们天马行空的想象,以及对自然造物的崇拜。再比如,在彭州西大街发现的宋代金银器窖藏。萧易以一句“西蜀梦华”与《东京梦华录》形成了遥远的呼应,提醒我们这是一个多么繁华的朝代。
一言以蔽之,《寻蜀记》呈现的是一个微观的四川。作者从文物入手,切入历史,唤醒那些沉睡中的物件。这种历史,总是在不断地刷新他的认知,总是为他带来意外的惊喜。而要真正了解历史、读懂文物,《寻蜀记》仅仅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据《北京日报》)
温馨提示
本页面内容不允许直接阅读,请通过《信阳日报》客户端浏览查看。
扫描二维码下载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