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 侠

几年前我们在县城住，房子是阁楼，主卧外面是一个露天的大阳台，阳台上经常有鸟儿光顾。每天清晨，我和女儿都是在鸟儿们的歌唱声中醒来。为了感谢这些鸟，我就时不时往阳台上撒把粮食，鸟儿们大概也为了表示感谢，鸣叫得更抒情更响亮了。

尤记得一天早上，我正睡意朦胧，忽听喜鹊在窗外欢快地叫起来，叫得很动听，很唯美。我推醒女儿说，喜鹊是报喜鸟，说不定今天就有什么喜事。果不其然，当天上午接到一位男士电话，说我的小说集通过了出版社的审核，需要签一个合同。作为作者，第一次出书的心情可想而知，虽然没有稿费，但有120本样刊，也是极满足的。从此以后，我往阳台上撒的粮食更多了，鸟儿们也奔走相告，吸引来更多同伴。那时候打开窗子，鸟儿们见了我也不飞，风一吹，楼下各种花的芬芳传来，彻底领略了鸟语花香的美妙。

后来不久，我们全家搬到了市区。房子的窗子和门质量都不怎么样，尤其窗户，总感觉关不严实，怕孩子临窗有危险，就找修窗师傅上了一层不绣纲的纱窗扇，挨个锁死。安全是安全了，可也甭想再喂个鸟什么的，尤其窗外没有阳台，只有一小条窗台，恐怕鸟儿站都站不稳，即使停留，粮食也不好撒呀。当我想念旧楼里的鸟儿，又不能扔一把粮食解忧，心里就多一份惦念，多一些歉疚。

那些鸟儿都好吗？它们还去我家阳台上歌唱吗？我这么不放心它们，它们可有想起我？会不会有人像我一样喂它们呢？终究是我辜负了它们呀，它们那么信任我，感激我，喜我所喜，为我而歌，我却一走了之，都没和它们说声再见……

这天在网上我看到了一篇文字，作者说她的背包里永远有3件宝贝，其中一样儿就是猫粮，路遇饥饿的流浪狗流浪猫，顺手抓给它们一些，以缓解它们的危难处境。她的善良举动感动了我，也启发了我。从此，我再出门，也背一个背包，背包里放一瓶粮食，有时候是大米，有时候是小米，有时候也装别的，根据自家粮食状况而定。比如早起晨锻，一般都是围绕小区附近的大街遛弯儿，路边的月季花丛、草坪间、杨树槐树底下，动不动就停着几只鸟，我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撒一把粮食给它们，尽管它们还闹不清我的用意，一眨眼全飞了，但我相信它们就像我从前窗外的那些鸟儿一样聪明，早晚会明白我的善意。比如周末去逛一些景色优美的地方，那里的鸟儿可是成千上万，粮食就得多带点儿，不然那些可不够分呢。

这天我在街上转悠，看到一只花喜鹊停在一株玉兰树旁，玉兰花开得正艳，直惹得喜鹊欢快地昂首高歌。恍惚间觉得，这形象，这叫声，像极了我家阁楼窗外那只，就是当初为我报喜的那只，尽管我知道那不是我曾经喂食过的小鸟，我还是情不自禁地激动地喊了一声，小喜鹊，是你吗？突然间我热泪盈眶，随后赶紧掏出粮食向它撒去，可是小喜鹊像是被我的举动吓着了，“扑棱”一声飞走了。 （据《邢台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