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 茂

纵观古今的爱情诗篇，用恨而且“长恨”歌之，除白居易的《长恨歌》，恐再无其二了。他以其独特的手法将李、杨的爱恨情仇描述得淋漓尽致。

历史上“不爱江山爱美人”的帝王屡见不鲜，而唐玄宗和杨玉环的故事当是比较典型的。正是因为其人物的特殊性和诗歌的艺术性，《长恨歌》之长是爱情诗歌少有的，感染读者上千年也是罕见的。其中，“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是人们耳熟能详的佳对，常被用作新婚对联，以企新人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作为唐玄宗和杨玉环这对享尽了荣华富贵的至爱，到底为什么会生恨，又有哪些恨？归其根源，应归咎于唐玄宗过于沉溺在爱的氛围中，被“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的杨贵妃所迷醉。由政治清明变为昏庸荒淫，唐王朝由盛世转入衰败，没能体察臣子们心中的怨恨，没能发现大唐政权已摇摇欲坠，以导致“安史之乱”：“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这就是长恨的内因，也是迷色误国而致悲剧发生的根源。

“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花钿委地无人收，翠翅金雀玉搔头。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马嵬坡杨贵妃之死，那种狼狈中被逼无奈忍痛割爱安抚叛乱，但又欲救不得的内心矛盾和痛苦感情，与绝世佳人阴阳两隔，“血泪相和流”的死别，是唐玄宗心中没完没了的恨。而“黄埃散漫风萧索……魂魄不曾来入梦”又是唐玄宗揪心的恨。

“归来池苑皆依旧，太液芙蓉未央柳。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泪垂”。回宫后，睹物思人，触景生情，一年四季物都是人非事事休的种种感触。虽然“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的形象在仙境中再现，但毕竟是虚幻的，所以，产生无穷无尽的恨。

就杨玉环来说，因“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成了玄宗的贵妃，从“日高起”“不早朝”“夜专夜”“看不足”等皇帝的宠爱，以及他们有爱情的承诺与真诚的期待，“唯将旧物表深情，钿合金钗寄将去。钗留一股合一扇，钗擘黄金合分钿。但教心似金钿坚，天上人间会相见。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可如今却魂断马嵬坡，虽然太监高力士说“贵妃诚无罪”，然形势所逼，玄宗只得命高力士于佛堂缢杀贵妃。可怜她才三十八岁，竟香消玉殒，这一切的社会重大责任，都由杨贵妃来承担，未免太不公允。这样的反差怎能不让她觉得“长恨”？面临韶华殒命得不到心爱的人的保护，还要面临与他死别的凄凉心碎而生恨！“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这种悲壮怎不让她生恨？而且是她永远的恨。

这首叙事诗的最成功处就是着力在情的渲染，细致地写唐明皇与杨贵妃爱情的浓烈和贵妃死后唐明皇的思念之情。诗中神话化和浓郁的浪漫主义色彩，以及很强的艺术魅力，使之成为爱情的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