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爱琴

儿子8岁的时候，我妈在我家住过几天。

那段时间老公在外，孩子学习上的事就由我来监督。

一天中午，因为写字的原因，我把儿子惹翻了，脖子硬得像个斗架的公鸡，跺着脚不停地对我大声吼了起来。

“嘭”的一声响，把我和儿子的眼光连同惊吓，一起射向正在餐桌上吃饭的妈妈。碗被摔在桌上，我妈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涨着通红的脸冲到我儿子面前：“咋了？你还不得了了是吧！你还觉得没人管得了你了？敢这样对你妈。”

儿子看我妈的凶样，吓得立刻停住他那叫嚷的小嘴和乱蹦的脚，两只小眼睛惊愕地望着我妈。“没教养的东西，没受过教育怎的？我在这儿你还敢这样对你妈，没有老天爷了？”

一枚枚的“炮弹”连成串砸向了我的儿子。儿子和我都傻了般立在那儿，不认识似地盯着她。

可怜我那儿子瘪着嘴，带着还没完全脱落奶气的哭腔道：“姥姥，你怎么了，你不是最喜欢我的吗？你从来也没对我这样啊！”“谁让你吵我的女儿？我在这里，你还这么大的胆儿，谁借给你的？”我妈的怒气并没因儿子的那副可怜相而消歇，还继续骂着儿子。

儿子彻底蔫了，再不敢言声了，可怜巴巴地垂下头，挪到沙发上抹起了眼泪。看着受了“委屈”的儿子，我的心像被撕了个口子，疼得要死，那可是我的亲妈当着我的面“欺负”了我的儿子啊！

我妈的温柔和善良是人们历来公认的，用有些人的话讲“有大家闺秀的范儿”。可这次因为她亲外孙顶撞了她的女儿竟抛下一往的习性和气度，竟然大动干戈，并且她还有没察觉到，她正以别人欺负她女儿而撕裂她心的方式在撕另一个母亲的心！

当时我又在想，天啊！如果是另外一个人对我这样，我那温柔善良的妈妈又会是什么样？

物换星移，几度春秋。那一幕却牢牢烙在了我的记忆，烙在了心尖子，很深，很深！

它又好像发生在昨天，那么清晰！

我虽曾因妈妈为了我当我的面“欺负”了我的儿子而难受过，但我也一直为那一幕里的深深母爱幸福着，在她面前娇纵着。哪怕身处天涯海角，这般母爱那么踏实地、骄傲地一直伴着我。

“水往低处流”，这是我妈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它全释了母性的本能，一种刻骨的母爱！

母爱，在母性血液里日夜流淌，无极限、赤裸裸。

母爱，它不论时间，地点，没有规则。

母爱，细如发丝，巨如天，且不惧一切来犯！

母爱，似水，往低处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