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金
张老师,我自家姐夫。他多才多艺,琴棋书画、吹拉弹唱,虽然不精,但都能涉猎。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他是大队“毛泽东思想宣传队”骨干队员,擅长演农村小老头。记得他演唱的《老头老妈学毛选》,扮相传神:头扎白羊肚手巾,腰勒布带,戴副老花镜,腰弯背驼,步履蹒跚,俨然一陕北老汉,磕磕绊绊出场了,一出场就博得阵阵掌声。随着弦乐响起,张老师字正腔圆唱道:收了工,吃罢了饭,老两口儿坐在了窗前呐……
与张老师搭档的显然一配角,笨拙的表演加之极不熟练的唱词,衬托出主角的完美风采。一段结束,台下早已是掌声雷动,喝彩声此起彼伏了。
后来,大队领导安排他到学校教学,张老师如鱼得水,终于找到了施展才华的舞台。教学生画画、唱歌、手工制作、做游戏、搞活动,寓教于乐,备受欢迎。张老师课余时间还会哼上几句样板戏,拉拉二胡,写写毛笔字……生活丰富多彩。
1978年我考取了民师,与张老师同桌办公,承蒙张老师的言传身教,让我很快适应于教学,掌握不少教学方法、管理才能和驾驭课堂的技巧,直至今天能成为学校领导者,皆得益于他无私的传帮带。
4年的同事简短而又难忘。1982年正月,公社组织寒暑假教师政治学习和业务培训。为了便于管理,要求各学校(街道除外)一律统一食宿。当时交通不便,又适逢正月,回家也没有什么事,于是我们大队就租了一家“干店”安排全体教师住下。学习期间,公社安排了丰富多彩的文艺生活,不是唱戏,就是放电影。记得当时根据路遥的《人生》改编的电影初映,很受欢迎。每一个老师都被剧情深深吸引着,但每人只发给一张票,也就是只有看一次的机会。于是,我们就想方设法找票,张老师也有幸获得了看第2遍的机会。夜场电影10点左右结束,电影散场之后,大家还一直沉浸在具有现实意义的剧情中。争论高家林的思想品质是不是符合道德规范;同情质朴、美丽的刘巧珍的凄凉结局;谴责藏在文化背后的阶级等级和地位差距……
最后,张老师总结:这要看每个人在平凡的世界中,如何把握自己的人生!
半夜时分,张老师他们几人去了“干店”住宿,我则回到离“干店”不远的岳父办公室休息。午夜后,一老师慌慌张张叫醒我,说:“快去看看,张老师不行了!”我不敢相信他的话,但确定不是在开玩笑后,胡乱地穿上衣服去了他们就寝的“干店”,满头是汗的医生无奈地摇摇头说:“没救了!从症状上看是‘心肌梗死’,我已经尽力了!”然后提着药箱,连药费也不要了,叹息着走了。
我望着几个小时前还慷慨陈词,感叹高加林、刘巧珍、刘巧玲、黄亚平等人物命运的张老师,泪如雨下。
公社领导出于同情,给了几千块钱的安葬费,丧事办得匆匆、草草,极其简单。
张老师撇下了我姐姐和5个未成年的孩子结束了他简短的人生,时年41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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