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光华
昨夜的北窗外,秋风初临,灯火阑珊,虫鸣悉然。
清晨,我打开窗,发现有一片红叶凋零在我的窗台上。我知道,这是秋的传讯与问候。
不经意间,秋天灿烂地来了,就像春的芬芳、夏的热烈、冬的晶莹一样,总有一天它们会一股脑地涌到你的窗前;也像岁月不居流年逝水一样,鬓角惭染白发,骨质变得疏松,眼睛失去光华。
花开花落,生老病死,春秋轮回,是自然与生命的规律。春去了,无所惋惜;秋来了,欣然面对。因此,我慎重虔诚地收下这枚火红而温暖的秋的名片,把它留存做岁月的书签。
我庆幸,拥有这扇开向四季的窗户,如今它又开向了秋天;我也庆幸,是一个打开窗的人;我也感激窗台上精神抖擞的天竺葵、刚正不阿的君子兰、生生不息的太阳花,它们在方寸之地陪我看人间风雨、尘世沧桑,我在它们的感染下写春华秋实、得意文章。
我常赞叹古人的聪明与睿智,将窗取名为向、牖、轩、轩榥、囱等。把富人的窗称为錡窗、朱窗、雕窗,把穷人的窗叫做绽(破)窗、草窗、纸窗;根据季节谓春为东窗,夏为南窗,秋为西窗,冬为北窗;按时辰则分为晨窗、晓窗、晚上的灯窗或暗窗;把开在屋顶的窗叫天窗;把不同地形环境下的窗子称做松窗、岩窗、水窗、溪窗……
古代关于窗的典故名句不可胜数。最有意思的有:打开天窗说亮话、十年寒窗、东窗事发、萤窗雪案、同窗契友、雪牖萤窗、隔窗有耳、同窗好友等;还有花木兰当窗理云鬓,苏轼从窗里看西岭的千秋雪,李商隐期待着共剪西窗烛,辛弃疾在破纸窗前自语,孟浩然的故人为他开轩面场圃,陶渊明倚南窗以寄傲……所有这些有关窗的典故,或关乎人物命运、坚贞爱情,或关乎家国情怀、田园风景,或关乎军事战争、百姓疾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窗的典故就是家国民生的印证和缩影。
眼是心之窗,窗则是屋舍的眼;窗是室内与外界的临界,是个人与社会的阻隔与通断;开合之间,不仅能观望远处的风景,还可以将光影香声迎纳进来。
窗配以帘,以称其雅。也有将窗子嵌海棠图案,贴灵动窗花,装繁复百叶的。窗的装饰根据个人爱好和经济条件可以高贵富丽,也可以淡雅朴素,再摆上花盆种养花草,红掩绿映,窗便充满了生机与情趣。
有窗真好,我想。于是,不知不觉开始喜欢窗来了。
打开窗,首映的是我平淡无奇的园。曾经树篱、竹栅、藤蔓披拂的园中,虽不再花团锦簇,但紫薇与木槿仍在盛开。园在窗外经历风霜雨雪、春花秋月,有姹紫嫣红,也有落英缤纷;园那边是一片湖,湖面如镜,岸草青青,湖边的树林里,蝉在鼓翅鸣叫;再远处是丰收在望的庄稼,高处的旱地高粱已黄红,低处的水田里稻浪起伏,金色的成熟与收获的季节里,它们总会让我想到越成熟越要学会低头;倚在这秋的窗口,让自己卑微的灵魂与自然博大的胸怀相互交流,任无限远方悠悠远山层林尽染和盈盈秋水泽润万物。在这俗世的繁芜喧嚣的一隅,从窗可以看窗外的风景,或者也有看风景的人在窗外看你,窗外自有期待的远方。
关闭窗,在冷暖相知的窗下的竹椅上坐着,或临风听一首怀旧的歌,忆一段尘封往事;或者在风雨来临的时候,体验一下雨打芭蕉的感觉;或者自由自在地品啜一杯自制的蒲公英茶;或让自己有充分时间去思考反省,在电脑键盘上行云流水般地敲一段自我感觉良好的文字,自赏孤芳;超脱物欲横流,远离纸醉金迷,卸下面具与伪装,在窗的世界里可以任性地喜怒哀乐,可以难得糊涂地与世隔绝,也可以清醒明白地看世界,窗为你提供了便利,让即使艰辛的生活也能过出无限诗意;也可经达旦通宵至风清月白,这时候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却装饰了别人的梦。
我喜欢我的窗,无论冬春夏秋。打开它,总能装满整个生命的每一个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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