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金
徐老师,先天性腿残,走路一跛一拐。父亲死得早,母亲带着他改嫁到我们大队马庄生产队盛家。小学毕业后,大队研究安排他在生产队学点教扫盲班,算是对他最大的照顾。一来,照顾他基本丧失劳动能力;二来给他一个老师头衔,也好找老婆。
徐老师虽有腿疾,相貌倒还好看。后经好心人牵线搭桥与邻村朱皋一胡姓女子结了婚。婚后生育两个男孩。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后来学点合并到大队小学,徐老师十分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全身心投入到教学中。虽然家离学校两三里,腿脚不方便的他要走半个小时,但他始终坚持早到校、晚离校。只适合教一二年级的他,语文、数学、音乐、美术科科拿得起、教得好。尤其爱给孩子讲故事、唱儿歌、猜谜语:“破谜猜,破谜猜,一口咬破血出来——(桃子)”;“树上一个碗,再下下不满——(喜鹊窝)”;“白胖,白胖,一天出来三趟——(饭碗)”;“两个老头一般高,一到吃饭就摔跤——(筷子)”;“一个蛤蟆,四肢拉碴,嘴里吃人,肚里说话——(房屋)”……课前他出谜面,告诉同学们,上课要安心听讲,否则,就不告诉谜底,就像说书人说到高潮时突然刹住那样吊人胃口。孩子们乖乖地听课,认真回答问题,就等着下课时徐老师告诉谜底。因此,他的教学成绩特别突出,多次获得公社颁发的“教学先进”奖状。
1978年,民师整顿时,他落榜了。大队书记念及他多年的“教学先进”,向公社请求留用,由生产队继续开工分(老师享受一个棒劳动力的工分待遇,基本上可以养活3口人),不享受每月5元钱的补贴。徐老师更加热爱这份工作,除出色地完成教学任务,还不忘自学,加强自身建设,以期能转为正式的民办教师。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1981年又一次民师整顿,他再次名落孙山。成绩公布的那天,徐老师哭了,哭得很伤心。一是他舍不得离开他钟爱的讲台;二是他不能像正常人那样回家参加生产劳动。
徐老师献身教育十几年,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告别了奉献了他的青春、心血的讲台,别无选择地拖着残疾回家种地,扛起了养家糊口的重任。此时,土地已分包到户,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再有腿疾,自己的责任田还是要自己操心,犁田耙地、粗重的活有好心的邻居帮忙,购种子、买化肥的事还需要亲力亲为。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1982年秋种前,徐老师到安徽阜南购买化肥途中,因腿脚不便,躲闪不及,被化肥厂一拉化肥的“大解放”撞飞,幸亏同去邻居及时将其送到医院救治,才保住性命。
1983年春天,我和其他同事去看望已病入膏肓的徐老师,几乎失明的他一直流着无助、伤心的眼泪,一个劲地叫喊口渴。家属给他倒来一瓢热气袭人的开水,他“咕咚咕咚”一气喝完,倒没有觉得烫。长期服药,已使他味觉麻木。此后不久,还不及40岁的徐老师瞪着两眼含恨离开人世。第二年无助的胡女带着两个孩子,改嫁到唐集村,重复着婆婆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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