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前551年~前479年)周游列国,先来到卫国,政治主张得不到采纳,10个月后来到陈国、宋国和郑国,几经挫折,又到了蔡国,一住就是3年。楚昭王闻讯,特派使者要聘请孔子到负函(时为楚国都城,位于今日信阳平桥区长台关)。消息传到陈、蔡,两国派兵将孔子团团围住,连续7天,几乎断炊。在楚军的援助下,孔子一行才到了负函。这一年孔子60岁。

楚国有一位叫沈诸梁的大夫,他的采邑在叶,人称叶公,这时正驻守在负函。叶公是当时颇有贤名的政治家,他与孔子曾见过一面,彼此相互敬慕。孔子与叶公虽说并非知己,但毕竟不是初次相见,且彼此仰慕,一旦相见,便促膝倾肠,相互切磋。在负函,叶公曾向孔子求教治国的方略。

孔子说:吾公治理负函,事事公开,慎刑罚,薄赋税,万民称颂,奉若神明。真乃可敬可贺!叶公谦逊地说道:夫子过奖了。梁不过遇事公开,听论无私,以直道对待百姓,故而负函民众皆率直无私。有一少年,其父攘羊,羊主查究,少年率直出面作证,证明羊为其父攘窃,并已入市脱售。少年直躬无私,人人称誉。孔子说:吾党之直者,并非如此。持躬顺乎天理,合乎人情。父为子隐恶,子为父隐恶,虽不求直,直在其中。古训:子不言父过。子证父攘羊,违反天理人情,虽直不足取。

叶公听后,很不以为然。停了一会儿,问道:梁自知才智不足,不敢入朝为官。请问为政之道,应该若何?孔子回答说:为政者当正心修身,施惠于民,使近者悦服,远者来归。譬如北辰,高挂天空,众星环绕。居上位者能以德为政,便可不动而化民,不言而民信,无为而国治;所守虽简而能御繁,所处虽静而能制动,所务虽寡而能服众。尧、舜、禹、汤、文、武,能得天下,无不如此。叶公忙解释说:梁仅为一县之主,德薄力微,绝无得天下之野心。只为吴、楚结怨,国社覆亡,幸而天不灭楚,有申包胥借得秦师,挽回天意,昭王才得以复国。然而楚府库中之珍宝,兵甲等,被吴军掳掠一空,元气至今未复。梁身为大夫,名为将军,常患吴兵再临,危巢遇风,故隐忧在怀,不顾冒昧,敢向夫子求教,专为图存,绝无他意……

夫子在鲁,官为司寇,兼摄相事。敢问该怎样掌刑执法呢?

孔子回答说:掌刑执法,民命所托,非同儿戏,力诫者有五。一诫不枉法。冤狱皆由枉法而成。遇有冤狱,细心审察,力为昭雪。二诫不徇私。若有徇私,则说项求情者纷纷而来,如何应付?不徇私,执法如山,王孙将相犯法与庶民同罪,说项求情者自绝。三诫不纳贿。纳贿即为贪财,为官吏之大忌。不纳贿就是清廉自爱,秉公治狱,人民则爱戴若父母。四诫不慎刑。慎刑,就是谨慎用刑,不可屈打成招。不慎刑,就是滥用刑罚,使无辜百姓备受刑罚之苦,与心何忍?五诫不梗直。梗直,就是忠梗率直,铁面无私,哪怕公侯将相犯了法,也要奏请君命治罪。不梗直,则有权有势者犯了罪,不敢直奏,使他们得以逍遥法外,则天下必乱。此五诫乃掌刑执法之金科玉律。

孔子与叶公纵论天下时势与治世之道,推心置腹,谈得很是投机,不觉雄鸡已唱头遍。经过这次畅谈,叶公更加敬佩孔子了,但他却不能完全理解孔子。第二天一早,子路独自在庭院内散步赏花,叶公走上前去问道:“孔夫子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子路虽说是孔子早期的弟子,曾屡次弃官不做,追随孔子大半生,而且在3000孔门弟子中,是唯一敢与夫子争执甚至顶撞、耍脾气的一个,彼此一向开诚相见,无所不谈。然而叶公的问话却也给他出了一个大难题。孔子回到卧室,见子路在凝神冥思,这是30多年来朝夕相处所不曾见到的,感到很奇怪,便问子路发生了什么事情。子路如实地告诉了夫子。孔子听后微笑着说:由啊,你为何不告诉他:孔丘为人,学而不厌,诲人不倦;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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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公问政的影响

叶公问政,可以说是一次儒家与道家思想的交融与碰撞, 被专家称为“是叶公本人政治生涯中光辉一页,也是儒家学说形成过程中重要事件,更是中原文化与楚文化碰撞的一个典型”。墨子、韩非等人都评价过此事。“近者悦,远者来”,曾打动了日本著名作家、日中文化交流协会会长井上靖先生。井上靖先生在《孔子》一书中解读“愤乐”两字,认为愤应该是对背离为人之道的愤怒,乐应该是指使人心宁静、温暖、开朗、舒畅的一切。他为研究孔子曾专程来信阳平桥长台关考察。

(据《中原文化记忆丛书·信阳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