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瑶

尽管我时时注意,但儿子的视力还是随着年级的升高每况愈下。长假伊始,我就联系好大夫,对儿子的眼睛进行系统治疗。

当天,当别的孩子号啕大哭时,儿子却一声不吭,他紧拉着我,以至于小手攥出了许多汗。听到号台传唤儿子的名字后,手术室的大门缓缓打开,我拍拍儿子的头,鼓励他勇敢地走进去。我虽焦灼难安,却只能默默地目送这个单薄却坚强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由于孩子太小,治疗时需要浅全麻。经过半个多小时的焦急等待,我才在观察室看到儿子,他的小身体蜷在白色病床上,双眼蒙着纱布。我轻唤他的乳名,他下意识地张了张嘴,十多分钟后才完全清醒。他求助地伸出小手唤着:“妈妈,我饿。”我把米粥盛到他面前,他却怎么也摸不到,于是我一边用勺子搅拌着吹凉喂他,一边给他讲《假如给我三天光明》里的海伦,他虽似懂非懂,但也多少明白眼睛的重要性,体会到了失明者的痛苦与渴望。

灰黑的夜里,儿子一个人乖巧地躺在床上,和平日里上蹿下跳的“淘气包”判若两人,那楚楚可怜的样子让我有些心疼。这天也许是因为双眼被蒙住的缘故,他显得格外黏腻,一刻也不让我离开。

翌日早晨,纱布还没摘掉,儿子尚不能用眼,我牵着他在走道散步,他小心翼翼地跟着我,早已失却了往日的迅捷,我感觉到他的忐忑,便握紧他的手说:“妈妈现在是你的眼睛。”儿子认真地说:“妈妈,等你老了,我也做你的眼睛。”一股暖流顿时涌上我的心头。

眼科病区都是患有各种眼疾的病人,他们治疗时双眼被遮避,只能在亲人的搀扶下摸索着行走。经过一个长长的拐角通道时,我看到一个患白内障的白发老者坐在轮椅上不停地叹息自己没用,不仅帮不了孩子,还给子女添麻烦,她身边的一个年轻女子俯下身子嗔怪说:“谁都会老的,您虽然看不见,可是有我啊!”

由此想到,孩子幼小时,父母是他的天,他的眼睛,他的耳朵,他的一切,孩子可以尽情地赖在父母怀里撒娇,可是有一天当父母衰老了,我们不仅要为自己的人生努力奋斗,更要责无旁贷地做父母最坚实的拐杖,成为他们的第二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