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金
地菜皮,俗名“地大皮”,实为“地的皮”谐音,学名普通念珠藻,外观呈暗橄榄色。它是一种菌藻结合体,内部藻丝弯曲缠绕,触感似胶质皮膜。这种植物仅在多雨夏季生长,繁殖速度极快。农村荒山坡遇连续雨天,草皮上便会布满它。民间因其常见于雷雨季节,称其为“雷公屎”;又因其口感类似木耳,也叫“地木耳”。 如今,街市上地菜皮难得一见。偶遇售卖,价格贵得离谱。超市所售据说是人工培育品种,个体瘦小单薄、缺乏韧性,味道也不及天然品种纯正。饭店菜单上的“地菜皮炒鸡蛋”,常以鸡蛋为主角,地菜皮仅作点缀,难以品尝到其独特风味。我外出就餐从不点这道菜,不为价格,而是幼年食用经历留下的阴影。
童年时,我家附近有豹头山、蝙蝠山、磨盘山等荒山,是集体放牛、私家养羊的牧场。夏季连阴雨过后,山间长满肥厚的地菜皮。我呼朋引伴,挎着竹筐、赤着脚,在山坡上嬉戏打闹,比赛般争相捡拾,半天就能装满一筐。竹筐装满后,我们还会进行摔泥炮游戏。制作泥盆要选黄胶泥,反复揉搓至最佳黏性,捏成碗状凹形。比赛时将泥盆口朝上托住底部,反手用力摔向地面,盆底形成窟窿小的一方需赔偿较大一方一把地菜皮。赢家若收获过多难背负,也会分给输家一些。我们追求的并非战利品,而是游戏过程。
捡拾地菜皮看似简单,实则需眼明手快、全神贯注。稍有疏忽,羊屎蛋、牛粪渣等便会混入,增加挑拣难度,招来母亲责骂。生性急躁的我,在母亲训诫后变得格外专注,专挑人迹罕至之处,既避免争抢又保证质量。
采回的地菜皮由母亲处理,先剔除杂质,再反复淘洗去除草屑碎末,最后铺在荻箔或篾席上晾晒,干透后收入篮或布袋,悬于梁上防潮防鼠。
家里青黄不接时,地菜皮成为重要食材。温水泡发后可与辣椒、韭菜同炒,母亲还能用地菜皮制作包子、汤品。她常提醒我们:“地菜皮性寒,多食易腹痛。”即便如此,我们仍难抵诱惑偶尔贪嘴。
某日午间,家中待客,我们兄妹以地菜皮就饭。母亲破例多放了油,那顿饭格外香甜。可我因贪嘴吃多了,整个下午腹痛难忍。母亲边埋怨边心疼地为我揉腹。
经此痛苦教训,我立誓不再食用地菜皮。但如今回忆起来,却常怀念那段捡拾的快乐时光,以及艰苦岁月中的别样滋味。地菜皮承载着童年的欢乐、母亲的关爱,还有那段虽艰苦却充满温暖的岁月,成为我心中难以忘怀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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