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济川

立冬时节一过，秋天便悄然退场，冬天正式登上舞台，然而秋的余韵仍然绵延在这季节里。

在信阳，季节的更迭总是风来雨往，秋不愿离去，冬又欲强行登场，似乎非要经过一场拉锯战才行。这一周，气温骤降，厚实的冬装披上了身，清晨的雾霾也接连不断。沿河两岸雾气氤氲，行走其间，心中多了一份烦躁，不由得加快脚步，想要离开这模糊沉闷的氛围。

周末，难得的休息日，一周的疲惫得以舒缓，恣意地睡到自然醒，只有这时才能彻底地释然。于是我与妻子决定到小潢河沿岸走一走、坐一坐。

步行在河岸边，贴近大自然的怀抱。沿岸的树木仍然青绿，间或点缀着几片泛黄的叶子。枝头上残存的叶子，有的干枯皱缩，像老妇人的手掌般失去光泽，摇摇欲坠。越往里走，枯黄的叶子越多，阳光下金灿灿的，仿佛比春夏秋的绿色更应景。这时诗意忽起，吟道：“吾心爱黄叶，不翅於南金。”心境畅快，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初冬，落叶是主角。这几年县里在河岸绿化栽种了许多树木，才有了这层叠纷飞的落叶美景。

此刻，一片片叶子从枝头离开，轻盈飘落，成群结队，像急促的秋雨般倾泻。见证着落叶归根的瞬间，心中竟生出一丝幸福。

落叶铺满脚下，脚步一带，它们就扑向裤脚、脚面，甚至扑向胸膛。风将它们吹到无风的角落，堆成一小堆一小堆，发出“沙沙”的声音。玩心骤起，我一脚踩下去，“沙沙”声骤然响起，落叶纷飞，围绕着我们，犹如天女散花。妻子笑着说我是“老顽童”，惹得路人驻足。待我们离开后，他们也学着我的样子，踏上一脚，似是也享受这落叶的乐趣，让我忍不住回头再看几眼。

路上，看到有的落叶焦黄干枯，毫无水分；有的半黄半绿，色彩斑斓。更多的是相互掺杂，难以辨清颜色。它们连着叶柄，整片从枝头落下，仿佛自然中脱离母体，回归土壤，成为大地的一部分。

叶子的一生，从春到夏，从秋到冬。残忍吗？不，它只是大自然的轮回，正如人从婴儿期、儿童期、青年期、中年期，直到老年，再回归自然。世间万事，无论繁简，总有其道理。我们所能做的，不过是怀一颗悲悯之心罢了。

沿岸的垂柳在寒风中轻拂，河面上水鸟被惊飞，四处已难觅生机。冷冽的河风吹来，我裹紧上衣，加快步伐。

经过几处灌木丛，几乎光秃秃的枝条上仅余几片干枯的叶子。我随手拾起一块石子丢出，落地无声，寂寥一片，仿佛整个天地都陷入静默。小鸟、小鸭不知去了哪里，空旷的河岸似乎失去了往日的生机。

略显失望地抬头望向天空，像是被一层薄纱笼罩，灰蒙蒙的，阳光踪迹全无。久站于此，寒意渐起，身后的双手已有些麻木。短短一周，冬天已经到了，心境也随之有了些许荒凉。我对妻子说：“回家吧。”

冬天来了，大自然安静了，人，也安静了。

初冬的人们，开始为真正的冬天做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