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版:南湖 PDF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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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村庄


周明金

偌大一个村庄只有老黄一个人。确切地说,还有一条老得走路不稳、耳聋眼花,陪伴他20多年的老黄狗;一群鸡鸭鹅;满树聒噪的鸟。

老黄有二子一女,都不在身边,远在北京、上海、郑州。10年前老伴得了脑梗,儿女只是匆忙回来看看,谁也不能陪她慢慢康复。那时村庄上除了老黄老两口外,还有另外四个年迈老人。他们白天经常来老黄家坐坐,帮忙搭把手,六个老人惺惺相惜,互相帮助,老黄倒没有觉得生活有多艰难。不知不觉四个老人相继离世,老伴前年也“走”了,就剩下老黄一个人。

老黄的儿女也曾说过要把他接到身边,可身在异乡拖家带口挣生活,都不容易,尤其是住得窄浅。老黄也舍不得自己辛辛苦苦营造的“老窝”;放不下睡在南地里的老伴儿,还有陪伴他多年,温顺的老黄狗。儿女们谁也没有非要坚持把老黄接过去,老黄成了留守老人。留守在生他养他七十多年的村庄上。

40年前村庄上有36户140多口人,鸡鸭鹅成群,猪牛羊满圈,鸡鸣犬吠,声音嘈杂,端着饭碗都能聚在一起,多热闹啊!渐渐地,外出求学的,外出经商的,外出打工的,都离开了村庄,而且都一去不回返。一户一户地消失,村庄上只剩下老黄的两层小楼,孤零零地隐藏在枝繁叶茂的杂树间。如果不是鸡鸭鹅的叫声,谁也不会想到村庄上还有人。

为了排遣寂寞,老黄买了电视机、唱片机,种地,下黄鳝笼子,养鸡鸭鹅。夜里睡不着就看电视;唱片机随身携带,到哪听到哪;种地收的粮食,除了自己吃,喂鸡鸭鹅,多余的卖钱攒起来;种菜园方便长年吃菜;下黄鳝笼子,逮黄鳝、下小龙虾,并不是为了改善生活,一年也能攒个大几千,以备急需;养鸡鸭鹅,鸡鸭下蛋能吃能卖,养鹅主要是为了看家。老黄养了6只鸡,4只鸭,3只鹅,喂它们吃食时,便是黑压压的一大片。花喜鹊、灰喜鹊、黑八哥等都来蹭食。冬天,就连生性怕人的野鸡也来蹭吃蹭喝。老黄不但不轰赶它们,还会多撒些粮食。只有这个时候,老黄才是最开心的!

清晨或傍晚,村庄上最热闹,竹林、树上、屋顶沸腾了,各种鸟声不绝于耳。为了保护鸟们不被骚扰,不被那些捕鸟人偷袭,老黄白天一见有人走近村庄,便大声叫喊提醒那些“不速之客”不要随便进入村庄。为了鸟类不被伤害,老黄还特地买了一把强光手灯,一有风吹草动便起床巡查看护。

荒芜的村庄上,灌木丛生,杂树疯长。没有牛羊啃食,它们可着劲长。老黄的又一任务就是清除灌木和一些没用的树。老黄不图什么,也不在乎谁说他一句“好”。

我见到老黄,是去年槐花飘香时节,我和邻居一块儿够槐花,附近村庄上都被别人抢了先,只能到远点偏僻的村庄去,就来到老黄的村庄上。老黄问明来意,很热情把我俩领到他的村庄上。我俩边捋槐花,边和老黄闲聊:“你一个人守在村庄上不寂寞吗?”“寂寞啥?不是有电视机、唱片机吗!还有鸡鸭鹅狗和满树的鸟!”“恁么大宅子,树木茂盛,阴森森的,你不害怕吗?”“有啥可怕的?生在这里,长在这里,闭着眼都能知道哪是哪,怕啥?”“你也七十多岁了,有个伤风感冒咋办?”“我备有常用药!小病吃点药,吃不好,再去医院。真要是得个急病,死了,就解脱了!”说罢,老黄苦涩地笑笑。我的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够了一袋槐花,我们就和老黄告别,婉拒了老黄的真心挽留,离开了杂树密布,鸟声喧哗的村庄。直到现在我还时常回想起老黄和他那一个人的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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