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传奇
近日郊游,田野麦浪翻滚,一台台大型收割机来回穿梭,金灿灿的麦粒从收割机里倾泻而出,收割、脱粒、装车一气呵成,轰隆隆的机器声与乡亲们的欢笑声交织在一起……这一派喜人的丰收景象,让人感慨万千,不禁想起“麦收人倍忙”的往事,真是刻骨铭心,终生难忘。
小满过后,麦粒渐满,灌浆饱满的麦穗变成金黄,空气里流淌着熟透的麦香。那时,父亲走在田垄上,看着金灿灿的麦子,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精气神像麦穗一般饱满。祖父也掩饰不住丰收的喜悦,早早着手准备:不是整理麦场,填平、泼水、碾压、清扫,看起来镜面似的光亮平整,就是找出草帽、水壶、雨布、箩筐、冲担,更是磨好一把把锋利无比的镰刀;奶奶和母亲也忙活开来,犒麦收,备美食,如开镰前割猪肉、炸油条,打散酒,或杀只不下蛋的老母鸡,或做好端午节包粽子,煮咸鸭蛋等美味小吃。万事倶备,只待新麦上场。
收麦是一年中最苦、最累的农活儿。一个麦季就像是打仗,抢时间、抢进度,全家人,无论老人还是孩子,全部投入战斗。那时没有如今省力的收割机械,全是手工镰刀,一镰一镰地割,那可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儿,常常是乡亲们起早贪黑地干。即使是地道的农民,每年麦收也要脱几层皮、掉几斤肉,其中的辛苦可想而知。记忆中,麦熟不等人,有时天没大亮,趁着月光,大人们率先奔向金灿灿的麦田。我跟在大人身后,向田野里走去,朦胧的月光洒在一望无际的麦海上,麦儿躺在银色的摇篮里酣睡,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一两声咳嗽。父亲弓着腰,一只手拢起麦秆,另一手抡起镰刀,“唰,唰”地割起来,身后摞下一排排整齐的麦子。祖父、母亲和哥哥们紧随其后。我力气小,又不会割,很快就落下一大截。渐渐地,我的身上有了汗渍。
不觉间,太阳升得老高时,麦地也割完了,家人们呼啦一声回家吃饭。那时父亲草草吃几口就出去了,等大家吃完后,他已磨好几把镰刀。大家稍稍休息,就转入下一块麦田。此时,骄阳似火,热气上蒸下晒。脸上、脖子上的汗水就像一条条溪流弯弯曲曲往下淌,头发像水洗似的,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即使身着长衣长裤也不管用,手和胳膊仍然被麦芒刺得又痛又痒,腿和脚还不时被割过的麦茬,戳划出一道道红印。手掌磨出了水泡,再被汗水一腌,又黏又痛,那种滋味真不好受。如今想起,农村真苦,农民真累!可那时早已懂得“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深刻道理。
金色麦浪一眼望不到头,低头弯腰,挥汗如雨,累得腰酸背痛,啥时才能割完呀?我割割息息,还不停地用胳膊擦汗,大人的镰刀在烈日的辉映下银光闪闪,麦秆随着嚓嚓的割麦声顺势倒下。渐渐地,一片荡漾起伏的麦浪变成了一幅偌大的金色地毯,整齐有序地铺盖着麦田。就这样,又一块麦田割完了,趁着天好,晒上两天,赶着不被雨淋,捆起运回麦场。遇上天气不好,邻里亲戚吱一声,都来帮忙。麦子打捆后,被大人们一担担地挑进麦场,空荡荡的麦场便沸腾起来了。那些天,村里一台脱粒机,轮着用,麦场上的轰鸣声不断。乡亲们互帮互助,或顶着烈日、或熬着通宵,脱粒、扬场、晒麦、装袋……一系列过程做完后,麦收才算大功告成。
今非昔比,往事不堪回首。眼下,一派繁忙的丰收景象,用不着人工收割了,已全面实现机械化,乡亲们早已告别了昔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艰辛劳作方式。但此时,带有泥土气息和成熟麦香的味道永远不会忘记,经过岁月的沉淀,已经深深烙在心底,成为永远无法抹去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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