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梦云

春末夏初，朋友突然送来一盒桑葚，看着紫红的果子，我突然想到，在童年的深处，也有一大片桑葚树，它们正迎着记忆，野蛮生长。

小时候，立夏一过，我就吵着让外婆带我去山里摘桑葚。我家附近就有五棵桑葚树，步行十几分钟就能到。我拎着小竹篮，一路小跑，冲在前面，生怕去晚了，就被别人摘完了。

到了山里，桑葚树尤为显眼。一串串红色抑或者紫黑色的“玛瑙串”随风摆动，如热情的东道主，欢迎着匆匆赶来的我。

我将小竹篮放在地上，迫不及待地摘了一颗红桑葚放进嘴里，酸感袭来。我不由地皱紧眉头，急忙吐出桑葚。“囡囡，桑葚要选紫黑色的才甜。”外婆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在桑叶中寻找“紫玛瑙串”。烈日下，额头上汗珠子直流，轻薄的衣裳也因为汗水贴在背上，难受得很。但我却始终不愿停下，直至竹篮装不下了才肯回家。

一回到家，外婆就洗了一小盘桑葚，端到我的面前。我急忙用手抓了一把，塞进嘴里。饱满的果肉酸甜适中，汁液丰富，瞬间释放出自然的甘甜，让人陶醉。外婆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眼见盘里的桑葚就要见底，我央求外婆再去洗一盘，却被她严词拒绝。我也曾算好外婆出门买菜的时间，偷偷去厨房拿桑葚吃。本以为天衣无缝，却被染紫的舌头和衣服上星星点点的桑葚汁出卖。

桑葚汁对大人而言是苦恼，一沾上就很难彻底洗净。但对我来说，却藏着我童年的美好回忆。

小时候的我很爱臭美，总会用桑葚汁自制指甲油。我将桑葚放在碗里，用小棒子捣烂，直到流出紫红色的汁水。然后，用棉签小心翼翼地蘸着汁水往指甲盖上涂。等汁水干透，指甲盖就变成了梦幻的紫色。我将小手伸到家人面前，挨个显摆，恨不得让所有人都夸赞它的美。

我只会做桑葚指甲油，而外婆却能将桑葚的作用发挥得淋漓尽致。外婆会把吃不完的桑葚一分为二，一半做成果酱，一半晒成果干。做好的果酱可以存放一个月，果干更久，哪怕我冬天想念桑葚的味道，也可以吃点果干解解馋。

如今又到了桑葚成熟的时节，看着盘中的桑葚，我仿佛看到了儿时的桑葚树。我拿起一颗放进嘴里，熟悉的酸甜袭来，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或许是少了那份摘桑葚的乐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