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思芳
在家乡,荠菜是报春的野菜,春风拂来,天空好像刚洗过似的,没有半点云霞点缀,只有一望无际的蓝。当“唧唧”的燕子身影在窗外滑过,最早醒来的是荠菜,它匍匐田野间、菜地边的坡地上。
早春,过冬的荠菜原本量不多,叶子又没真正泛青,依然灰土灰脸,倘若不仔细辨别,还真看不见,拿着铁铲低头寻找,对称着两条绿叶子的荠菜,挤在沟垄上,挺立在田间地头,菜叶间挺起了花秆,头顶几粒细密的花蕊,齿状的菜叶匍匐在地上,嫩嫩的、绿绿的,一副不离不弃相互厮守的样子。大地一视同仁,就是对野菜也哺育乳汁,让它长得水灵,勾住了我的目光。沿着荠菜的根部铲进土里,咔嚓一声,根断了,抖一抖荠菜的土,就得到一棵荠菜。荠菜的香气,钻进了鼻孔,渗进了肺腑。
小时候,经常挎着一个篮子,拿一把小铲刀,唤两个要好的伙伴去挖荠菜。你追我赶,边跑边唱儿歌,像一群活蹦乱跳的小鹿,向广阔无垠的田野奔去,是那样的无忧无虑!仰望蓝天白云,远看青山绿树,近听溪水淙淙,我们惬意地呼吸清新的空气。那一刻顿时体会到自由的无穷乐趣,心会得到彻底的放松。这样的感觉确实要感谢荠菜的恩惠。我们来到山坡上,来到田野里,开始比赛,看谁先挖满篮子。弯下腰,眼瞅着荠菜,心无旁骛,我们只顾挖啊挖,没过多久,就有人一蹦三丈高地喊:“我挖满了!”挖得最快的伙伴能吃上挖得最慢的给买的几颗糖。他含在嘴中,甜在心里,得意地“咯咯”笑着,那声音是世上最纯真、最灿烂的笑声!
吃荠菜,从拔菜、择菜、到洗菜、做熟,那可是一个极精致的活儿,它考验一个人的耐心,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说的就是这个理。
洗尽尘士的荠菜,像一座小山在筐子里高高耸立,垂涎欲滴,散发着诱人的馨香,绵延着田野的气息。
荠菜生吃也香,熟吃也可以。凉拌吃,原汁原味,放上细盐倒上香油,再点上点醋,一盘原生态的荠菜就展现在餐桌上了,抿一口小酒,吃一口荠菜,满嘴的馨香。至于熟吃,荠菜炒鸡蛋是最好不过的了。迅速在粗壮的木头砧板上剁着荠菜,一边剁着,香味就争先恐后地喷薄出来。荠莱剁得越碎,香味越浓厚。一个一个鸡蛋打到碗里,筷子拌着盐粒,“当当”地撞击着碗声,把荠菜沫悉数倒进蛋液中,这时锅里的热油已开始微微冒着热气,午饭的气氛也随之升了起来。伴随着“哧”的一声,青绿色的蛋液迅速弥漫,凝固,卷起稍稍焦黄的边缘。
有时会翻动汤勺,把它们无情地打碎,有时又会随心情让它们凝成一整张蛋饼。不管怎样,都是极美味的。因为这种别样的香味,是谁都抵挡不了的。
除了生吃熟吃,荠菜还可以包饺子。荠菜包水饺,把荠菜剁碎,挤出菜屑里的菜汁儿,浓绿似油,用以和面,烙出的发面饼柔软好吃,透着淡淡的清香,这个时候吃的,是荠菜的魂魄。
长大后,离开了家乡,吃过很多的风味小吃,但最难忘的还是家乡荠菜炒鸡蛋,每当看到鲜艳欲滴的荠菜,闻到它那沁人心脾的馨香,就情不自禁地想起那长在春天的嫩芽,心里就缠绵得不行,那些童年的春天,那些亲人,那些乡亲,都会一一向我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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