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晓峰
孙儿们喜欢吃我做的红薯饼,元旦假期这天一大早,我专门去超市买了几斤红薯。望着鲜红鲜红的红薯,瞧着孙儿急切渴望的眼神,使我不由得想起了那段难忘的红薯岁月。
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家乡粮食紧缺,红薯作为那个年代的主食救了百姓们的命。记得每年秋季生产队分的红薯,娘总是小心翼翼地将红薯分为大、中、小三个类型。对小的长有毛须根的为低劣红薯,每天早上蒸着吃;对长有裂缝的红薯洗干净后切成片,再伴点面粉晚上煮着吃;对光滑均匀的红薯,娘都给择在一边,让爹藏在窖里,留着过年吃。
在那个连粗粮淡饭都吃不起的年代,学校还没放学肚子就饿了。俗话说,饥饿起盗心。我记得大概在1969年上二年级的时候,那是一个春天的上午,在放学路上,我故意放慢行走的脚步,拐到邻村一块薯苗地,见暗红色的薯苗,心想地下的薯种一定好吃。于是,便装佯蹲下身子拔鞋,飞快地刨出一个红薯后便跑到了一片竹林里,不待洗净就啃了起来。薯种又硬又涩,后来才知道,出苗的红薯有毒,此后我再也不敢对薯种下手了。
入秋后,早薯成熟了。薯垄被胀得裂开一条条缝,分明告诉孩子们,红薯长大了!光着上身,穿着裤衩的几个小伙伴聚在小河边,折下柳条做成柳圈戴在头上,把自己掩蔽起来,溜到红薯地里,像鬼子偷雷般的小心翼翼扒开土,刨出几个大红薯便迅速溜到小河边,几个小伙伴又过了一顿“快餐”。
那个年代,不仅红薯是度日的主粮,而且红薯杆是农户们一道季节菜,每到秋天红薯快成熟前就开始采摘红薯杆,我家每年都要腌八斗缸一满缸,从秋天一直吃到第二年三月。
红薯收获的时候,一个个硕大的红薯,泛着紫红的颜色,被锄头毫不留情地从贫瘠的土地里刨了出来,常常引发四周一声声赞叹。
大概在1970年冬月,家里将分的红薯舍不得吃藏在地窖里,被村东头刘二婶养的母猪撞开了圈门,一头母猪带着十几头小猪崽拱开了我家红薯窖,要不是我和大哥下午放学后去屋后拾柴,母猪和猪崽就会把我家三箩筐红薯拱吃得精光。娘知道后,当场就流泪了。是呀,这窖红薯就是我家的救命粮啊。事情发生后,刘二婶提了两小筐红薯来赔礼道歉。娘说,这也不是故意的,咋说也不能要她家赔的红薯。
后来,村里人知道刘二婶的猪拱吃了我家的红薯后,纷纷来到我家,乡邻带来十个八个红薯来安慰呢。
为了储藏好乡邻送来的这些红薯,爹用土坯在自家的厨房里砌了一个小池子,下面用干松树毛垫好,上面再用松树毛和干稻草盖好。爹说,这样既防糟塌,又不容易被冻坏。
娘说,今年红薯少了,就得过细吃。是的,原来大哥和姐姐每年秋天的星期天去山上打柴,娘每次都在锅灶里将烧好的红薯给每人带上两个。自从红薯窖被东头刘二婶的猪拱后,大哥和姐姐上山打柴带红薯的习惯就给取消了。
同年深冬的一天早上,邻居家李大伯端着一碗亮晶晶的红薯,在门口蹲着,两腿挟着装红薯的大碗,将手中剥好的红薯皮,朝卧在地上仰头望着主人的狗面前一扔,麻利的狗一跃而起,嘴向前一张,就将李大伯扔的红薯皮接住了。站在山头边的我,馋得直流口水,那时我真巴不得也变成李大伯家中的那条狗,去享受吃薯皮的快乐生活。
改革开放后,农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农民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一村一品,红薯作为家乡龙头产品之一,礼品红薯、礼品粉条成了家乡的名片。粉条远销全国各地,深受城里人欢迎。因为,红薯富含蛋白质、淀粉、果胶、纤维素、氨基酸、维生素及多种矿物质,有“长寿食品”之美誉,它还具有抗癌、保护心脏、预防肺气肿、糖尿病、减肥等功效。
在那段以红薯度日的岁月里,绵绵的薯香,真是让我舍不掉的故事,因为它能将我带回艰难而又温暖的童年,勾勒出一段难忘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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