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 鸽
外面的下课铃声响了,是大课间,学生们纷纷奔下教学楼。我循着喧闹声望去,仿佛看见10年前的我,张扬个性,满脑子自由平等。
那是2012年的秋天,我一个刚升入初中的学生,走进了一个装满70多人的班级。那个时候关于成绩排名,升学的焦虑情绪开始进入生命。我记不清了班里那些人的脸,也记不清一节课到底是45分钟还是40分钟,同样记不清到底经历了多少次考试,终于结束初一,升入初二,再升入初三,然后面临着更多的作业、课程和考试。
我只记得,我在人群里被裹挟着结束自习,走下教学楼。每天带着晨露回到不算狭窄,也不够宽敞的教室,在一排排桌椅上早读;记得,那个时候还没有统一在学校食堂吃饭的惯例,同样没有课后延时服务;记得,还没有完全封闭的校园,总有人溜去教学楼的后面,就像鲁迅儿时总会溜去书塾后的花园一样。教学楼后面有鲁迅先生笔下的何首乌和斑蝥吗?我想是没有的,但那里有一个小卖部,小卖部里琳琅满目的零食,现在的我看来,那些零食确实是垃圾食品,但对当时的这些青涩少年来说是称得上美味佳肴。所以,我们常常溜过去,然后被老师抓住臭训一顿,再溜过去,再被抓住教育一番,再溜过去……那个时候的我们真傻,真的,该懂事的年龄一点儿也不懂事。惹了祸不以为然的自诩个性,然后主张着自由,主张特立独行。
于是乎,我也带着那个年龄渴望特立独行的所谓洒脱,在教室里奋笔疾书着属于自己的未来。那一天,天生异象,黑云压眉,雷声震响,我抬起头,停下手中的笔,用45度仰望天空的忧郁,缓缓开口对我的同桌说:“你知道吗,我很喜欢这种天气。”我的同桌是否搭理我,我记不清了,真的。我只记得,有个人说了这么一句话:“不要说话了,安静。”然后,我低下头继续写题。外面的风雨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人抬起头,他们悄悄地说着没带伞怎么回家,然后那个声音继续响起来了:“别说话了!”环境越来越嘈杂,人声交错里有几声呵斥,风裹挟着雨开始穿过窗台飘入教室,“快关窗户。”“别说话了。”“下这么大怎么回家啊!”“轰隆隆”“噼里啪啦”……
风刮乱了我的书,雨模糊了我的笔记。我抬头继续用45度仰望天空的忧郁,看向窗外。我记不清当时到底在想些什么,是否真的喜欢那样的雨天,深究不了的那时候,就像雾霾天气里的指示灯,看得清一些,看不清一些。
有一阵穿堂风,拐弯抹角地吹进了教师办公室,伏在我的脸上,我回过神来,终于听清了这句话:“七八九年级同学抓紧时间集合跑操。”原来桌面上的课本已经变成了教案,透过窗户,我看着那些穿着校服的学生,突然意识到那些模糊的笔记都在时间的推移里消磨流逝。而当我坐在这里想要回想起什么的那一刻,才发现,消磨流逝的不只有那天的笔记,还有很多很多曾经想要一直记得的人和事。这阵风仿佛就来自2012年的那个雨天,它曾经刮乱了我的书,如今翻阅着我的教案,我看着它窸窸窣窣的不停翻面,随后停在了第二十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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