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思芳
一连下了几天的雨,整个小城湿漉漉的。办公室里,俊俊正给学校里不能接种疫苗的教职工打电话,电话的那头,纷纷解释不能接种的原因:有人说有哮喘病,有人说皮肤对疫苗过敏,有人说要备孕……俊俊慢慢开导,让他们想办法交来医院的诊断书来。一连打了十几个电话,俊俊口干舌燥,她泡杯茶歇息一会儿。喝下一口茶水,眼前浮现出上班路上的情形。
大街小巷的树上、墙壁上挂的大喇叭使劲地喊着:“德尔塔加速传,党员干部寝难安。……防疫道路千万条,接种疫苗第一条。”每走一段路,就听见喇叭不停地呼号,整座小城被紧张、恐惧笼罩着。
七月底,郑州疫情再次爆发,俊俊所在的豫南小城也进入戒备状态。为确保学校正常开学,区教体局下达命令,各个学校每天务必向他们汇报暑期学生的动向,尤其关注前往中高风险地区的师生;同时要求所有教职工和校内家属区居民一律接种疫苗。对于不能接种疫苗的,必须交来二甲以上医院的疾病诊断书。俊俊在老家陪伴母亲,接到分管领导的电话,立即前往学校加班,统计教职工和家属区居民接种情况。
喝了几口茶,俊俊又挨个打电话,一位70岁左右的老人怯生生地走进办公室。看见有人来,俊俊放下了电话,向老人看去。俊俊知道他是学校的清洁工王学富,看着他,俊俊想起几天前他做核检的一幕幕。
那天,老人初次来到办公室,俊俊不认识他,他做了自我介绍。俊俊跟他说,学校组织教职工要在大食堂做核酸检测,要他按时间点来。
“在学校做核检要钱吗?”
“不要钱。”
“哎呀,我听说做核检要几十块呢。我们小区里,好多人都是自己掏腰包做的。”
俊俊耐心地听老人絮絮叨叨,然后跟老人要了电话号码,说如果他忘了来,她会提醒他们的,老人家高兴得眼眶里涌满泪水。
做核检的那天早晨,雨下得好大。俊俊老早来到学校,组织老师排队,有序做核检。
十点钟,老师们大多做了核检,食堂里的人渐渐少了,俊俊在椅子上坐一会儿。朝门外看去,雨比早晨大多了,雨点不住地落在地上,溅起无数的水花。
“老师,我来了。”俊俊抬起头,看到那位清洁工过来了。
“来了就好,先拿张表填,然后去站队做核检。”
“老师,我眼睛花了,也写不好字,你帮我填,好吗?”
“好的,将您的身份证给我,我对照着填。”
“那就麻烦老师了。”
不一会儿,清洁工就做了核检。他径直来到俊俊面前,说:“这几天,你通知我做核检,忙前忙后照顾我,我不知怎么感谢你了。”
“客气了,这些是我的本职工作。”俊俊笑着看着老人。
老人笑着撑开伞走进雨幕中,走了一段路,他回过头来向俊俊不住地挥手。
“老师,你找我,有事吗?”老人轻声问道。
“师傅,您打疫苗了吗?”俊俊从座位上站起来问,同时她仔细端详老人,老人上身穿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T恤,下身的裤子皱巴巴的,脚上穿一双旧凉鞋。老人看见俊俊打量他,脸唰地一下红了,两只手不停地揉搓。
“我没有打。我在学校打扫院子,也不去哪儿,没人通知我打疫苗。”老人似乎有点委屈。
“老人家,以前我们组织教师接种疫苗,一时疏忽,忘记通知你了。现在通知您接种还不晚。”俊俊很歉意地跟老人家解释。
“我还以为我不属于学校管呢。”老人皱着眉头。
“怎么会呢?这不就通知您打疫苗吗?前几天还通知你做核检呢。”俊俊看着老人笑着说。
“上个月我做了一个小手术,不知我能打吗。”老人像小孩子似的跟俊俊说。
“您看这样行不行,你抽时间到您做手术的那家医院,看看医生怎么说。”俊俊给老人提出建议。
“那好,下午我去问问。”老人笑着说,转身朝外面走去。望着老人离去的身影,俊俊觉得老人的步伐跟刚进门时轻快多了,脊背似乎挺直了。
午休后,俊俊到学校整理不能接种疫苗的教职工材料,刚走到校门口,那位清洁工迎面向她走来。“老师,我按你说的,到医院找了医生,医生给我们开了证明,说不影响打疫苗,我一会儿就去接种点打疫苗。”老人家一边说,一边往口袋里掏诊断书。
晚上下班,俊俊从办公楼下来,看见那位清洁工向她走来,俊俊知道他是来告诉她接种疫苗的事。
“您打了吗?”
“到了那儿,就打了。”
“还好吧。”
“挺好的,谢谢老师关心。这段时间你通知我做核检、打疫苗,忙前忙后,我感觉我好像又有个家了。” 老人说完骑着电动车向外驶去,走了一段路,回过头向俊俊看了看,笑了笑又骑着电动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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