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版:南湖 PDF版阅读

信阳日报客户端

一端在手 信息全有

又见“松疤子”


老 茂

很多年,我行走在城市的高楼丛林中,可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异乡人,乡愁也就成了我抹不掉的一块心病。因为,故乡早已深深地融入我的血脉、我的骨髓和我的基因。

秋末,有幸应邀回乡采访,当路过一片茂密的松林,抬头间,偶然又见树上的“松疤子”。

这时我似乎触碰到某种隐痛的东西,唤起心中那种奇妙、悠远、恍惚的记忆。“松疤子”学名松球或松果,别称松塔,由一层一层鱼鳞状的花瓣排列组合而成。但是,说球不像球,似果不可食。确切地说,应是种子的包衣和温床。因长得不光滑,疤痕累累,故而老家人都叫其“松疤子”。

印象中“松疤子”夏季开花后逐渐结出翠绿的球果,秋季成熟后变为红褐色,慢慢地张开一层层鳞片,里面包裹的种子便像棕色的蝴蝶在风中飘然而下,留下空空的壳像玩偶一样在枝丫上荡悠。

一晃几十年过去,让我对“松疤子”熟悉而陌生,当再见“松疤子”,不禁又让我想起老家那一带流传几百年的故事。据传,朱洪武(元璋)小时候跟随母亲讨饭,路过一片松树山,坐在树桩上休息,起来时被树桩上的松油粘住屁股,便气愤地说:“我将来要是当了皇帝,就让它绝子绝孙”。他母亲听后叹息道:“儿呀!那可不成,妈妈将来死了,还想睡一副松木棺材呢”。朱洪武听罢,马上改口:“那就飞籽成林吧”。从此,松树就不存在人工种植,松子飘落到哪里,就在哪里发芽生根,渐渐长出幼苗,最终长成高大的乔木。

白首归来看万松,几十年的离别,我有些木讷,呆呆地望着挂满果的松,感慨松在桃李盛开的季节,苍翠挺拔,进入霜雪的严冬,依然郁郁葱葱,针叶像在水中浸过,浓绿泛光,寒不改容。风中,枝条随风而舞,风在密集的针叶中滑过,吹出口哨般清脆的乐响,整个森林汇聚成如虎啸狮吼的威凛。漫天飞雪之时,而树上的“松疤子”却仍然不畏严寒,陪伴着它的母体,盘屈孤贞更出群。

记得每年的冬季我都要挑着箩筐上山打“松疤子”,到街上换些油盐、豆腐类改善生活,留下一部分腊月打糍粑做柴用。提起打“松疤子”的往事,至今难以忘怀。那时,为了生计,打“松疤子”的人成群结队,一茬又一茬,到后来就只剩下树高处难以够得着的少数。为了不空着筐回家,就只能用带着钩子的长竹竿钩,甚至攀爬上树采摘。长时间仰视,脖子酸痛,天旋地转,眼冒金星,因此还曾多次摔倒在树下的草丛中。即便如此,有时一天也难捡到一筐。那时,日子缓慢,总难等到黑。夜也很长,躺在床上数着窗外的星星熬时光,烦闷中恨自己时运不济,不敢想象苦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可无力与命运抗争,只有煎熬。

人生易老松不老,追忆洗净铅华留下疼痛的岁月,感觉时光的步伐太快。如今,我已满头银丝,可松依然如故。我时常想,人假若能像松,岁老根弥壮,阳骄叶更荫该多好。

几十年的发展,家乡已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令我欣慰。特别是随着退耕还林政策的落实,天然气进入千家万户,不堪回首的打“松疤子”的时代早已不复存在,“松疤子”再也无人问津,任其在松枝上揺摆,直至自然坠落。如今的“松疤子”只有那些好奇者将其捡回,放在书房、客厅作为艺术品,点缀居家之雅趣,供人欣赏把玩。

愿打“松疤子”的辛劳永远定格在那个缺吃少柴的年代,不再重复!把打“松疤子”的往事一并深藏在我心底那只陈旧的箱子里,不再翻动。

温馨提示

本页面内容不允许直接阅读,请通过《信阳日报》客户端浏览查看。


扫描二维码下载客户端

您的IE浏览器版本太低,请升级至IE8及以上版本或安装webkit内核浏览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