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版:茶坊 PDF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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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两口子


我记住了她,因为她脸上总挂着浅浅的笑。北方人管这模样叫“喜兴”。

谁不喜欢“喜兴”啊?街里街坊的,在住宅楼密闭的电梯间相遇,在小区狭窄的马路相逢,“冷若冰霜”的面孔,会让你心里“拔凉拔凉”。尤其害怕“横眉怒目”的,搞得你提心吊胆:啥时欠了这厮八百吊?

她是我们小区的园林工。我们不仅有“点头之交”,也“天南海北”聊过几次。几年来,我的手机镜头屡屡为她留影:春天剪枝时拍过她,夏天除草时拍过她,秋天扫落叶时拍过她,就连冬天迎接新年时,我也拍过他们如何在光秃秃的树枝上捆扎绢花,给萧条的北方冬日增添一抹亮色。

我记住了他,是因为满脸的和善;而且,他,是她的老公。两口子四五十岁的样子,来自东北。他还是我们小区园林班的班长,经常蹬着一辆三轮车,来回穿梭,拉这拉那,很尽职的样子。

每天在小区里遛弯,总能看到这些园林工的身影。修剪绿植,开垦补苗,清理杂草,绿化消杀,更换草坪……一身的绿色工作服,和小区环境“浑然一色”。我们小区的树,活得很不易:地面下是车库,只有一米多的土层。但凡有树“夭折”,得刨了,种新的;但凡有树被大风吹歪了,得扶稳、扶正。永远干不完的活。而且,他们负责的,并不止我们这一个小区。

现在年轻一点的,都不屑于干保洁、绿化这类体力活了。小区的保洁员、园林工,全是五六十岁的半大老汉和半大老太。这两口子在其中还挺显年轻。

中秋节那天,我和闺蜜小孙坐在小区长椅上用手机互拍,忽听背后有人叫:“姐们儿!也给我拍一张!”回头一看,是她!孤零零地一个人在草地上拔杂草。“怎么就你自己?”她说其他人干别的去了。我用自己的手机给她拍照,她反对,要求用她的手机拍,理由很直接:“我要发给我们班长看,证明我没偷懒……”

班长,不就是她老公么!真是“公私分明”。

夏日有天傍晚,一邻居动员我去社区活动站跳舞——交谊舞。看看此君苗条的小身板,就是典型的“活广告”。恰逢那几天俺眼睛不舒服,心烦意乱。好吧,“嘣嚓嚓”吧。

其实早知道社区活动站每晚八点都有交谊舞场。活动站的窗子没遮挡前,我们每每遛弯路过,都探头探脑地向里张望。但我从没参加过。其实二十多年前咱也学过“三步四步”,当时是为了减肥。现在一把年纪,也胖成习惯了,就与交谊舞“绝缘”了。

吃过晚饭,我拉上一位女伴壮胆,去活动站跳舞。哈,你猜我看见谁了?

他,我们小区园林班的班长啊。

他显然刚洗过澡,头发还没干透。最大的变化是服装:那一身绿色的工作服不见了,换成一件带格子的长袖T恤衫和一条笔直的西裤。T恤掖在裤子里,显得特别干练。

在舞池,随着音乐节拍,他一板一眼、中规中矩地跳着,脸上没有表情;或者说,看不出表情。但是,我依然可以读出这样几个词汇:陶然,怡然,自然……我知道,此刻他正享受着音乐。

乐曲循环播放。一个曲子,一种舞步:快三、慢三、快四、慢四……快四,就是咱们熟悉的“北京平四”;还有伦巴、探戈、水兵舞。他统统会跳!

这时和我同住一栋楼的摩登四川老太走过来,热情地邀我。我不好意思地说:“早忘了咋跳了!”摩登老太爽快地回答:“我教你!保准儿一学就会!”又指了指专心跳舞的园林班长,神神秘秘、颇为得意地告诉我:“两年前,他刚来时什么都不会,是我教的他……”

进入“大雪”节气了,天气冷得“得得”的。那天看见班长拉着一车塑料布,一群工人跟着,准备给处在风口的绿植罩上防护衣。我照例打招呼;不过多了一句特殊的问候语:“最近还跳舞吗?”

他斩钉截铁地回答:“跳!”

再问问他身后跟着的老伴:“晚上你不和他一起去跳舞吗?”

依旧满脸“喜兴”的她,笑眯眯地回答:“才不!我,睡、觉!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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