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昌国

走在高山茶乡，就走进醉美的画廊。高山峡谷，流水潺潺，满山满坡的茶园就像给大山穿上了厚厚的绿色丝绒锦袍，鲜亮清新，翠色油光闪亮，新冒的茶芽在春风中摇曳，微风送来扑鼻的清香。

这是一个叫东河的高山茶村，金刚台北麓的余脉向北绵延，分割出东河、西河等几大∨型峡谷，峡谷幽深、溪流蜿蜒，乱石绝壁处常有悬崖飞练，流水成潭，日照处，有水雾升腾，在茶山间弥漫。东河的茶山地貌独特，山上并非纯沙土，碎石遍布，多年落叶沤肥的黑土夹杂其间，山势虽陡峭，然不影响茶的生长，茶农们顺势就坡，用山石垒成层层盘山水平台地，茶树就势旺盛地生长起来，哪怕是角角落落，稍有闲置的空地，要么生长着一株株鲜艳的映山红，要么生长着奇形怪状的黄山松，或者是兰草、金银花、葛藤、桔梗、百合、山奶泡等花草绿植，在这些山花绿植点缀下，坡地茶山丰富多彩起来，这些奇花异草的熏陶，也增添了高山茶香的天然品质。

茶山本没有路，后来修了盘山公路，公路绕着山势曲折蜿蜒，时常峰回路转。有了盘山公路，方便了茶农采茶炒茶运茶，也方便了茶商购茶。茶农们的住所便从原来的峡谷底部的溪水边搬到了山腰部的公路边，在盘山公路路边建起了平顶住屋或炒茶场房。山上水是不缺的，与老宅相比，新建炒茶场房宽敞明亮，干净整洁，舒适的环境就像处在一处茶山的花园中，正是这样，厚道的高山茶乡人，才引来了蜂拥的茶商，留住了客人。

走在茶乡的路上，目之所处，不管迎面的路上，还是茶笼边的山坡上，总会看见有三五个身背小背篓的采茶女笑盈盈地走过。采茶，是高山茶乡春天的一道靓丽风景。清明时节雨纷纷，明前，高山茶是采不着的。清明一过，春的气息仿佛一下掠过高山茶乡，漫山遍野的茶树上都长出了鲜嫩的新芽，这些鲜嫩的芽尖一旦冒出便一天一个样，它们吐着春的气息、在风中舞着春天的芭蕾，招蜂引蝶般地呼唤着人们前来采摘。

采茶没有仪式感，但采茶时节，是茶乡人最幸福的时光，她们总把笑意写在脸上，春季茶园的丰收，让她们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漫山的茶园，东家自己是采不下来的，办法就是招采茶女工，管吃管住，每年从淮河沿岸都有大批采茶女南下到此打工采茶，有阜阳的，也有周口、驻马店的，采茶女工手快的，每天收获工钱二三百元。东家与这些采茶工建立了长期信任关系，一到采茶季节，采茶女工蜂拥而至，东家要做的就是管理和服务，除了做好收茶晾茶炒茶工作外，还要做出最好的饭菜招待采茶女工。

春日的早晨，在鸟儿欢叫声中，雾霭中的山村，就在匆匆的脚步和采茶女工的说笑声中热闹起来。采茶女工肩挎竹篓，踏着珠露，成群结伴地上山了。在晨光中，你走近茶山，会发现每一处山峦、每一处茶地，都有采茶女工在辛勤地工作，她们仿佛舞动在茶园的彩蝶一般，双手掐住一叶叶鲜嫩的茶芽，轻巧地抛洒在身后的小背篓中。采茶虽然轻巧，但过于单调，单个人采不了多久就会疲累的，因而需要三五成群一块儿采摘，要伴有说笑声，还有会说的时不时讲一个段子，逗大家乐一乐，采茶十天半月也不觉累。

在东河西河这样的峡谷深山里，有一首歌，采茶姑娘们都会唱，这就是那首近几年传唱开来的茶歌《采茶姑娘》。唱茶歌，也是缓解疲劳的一种方式，开始在某处茶林，好像某女轻轻哼起了茶歌，众采茶女听了，耳目一新，便喝起彩来，有人便说再来一首，于是便从小调唱到山歌唱起民歌来，一人唱了，大家跟着唱了，一人会了，大家也都会了，歌声唱着她们心中的期望，歌声唱着她们美好的向往，歌声赞颂着美丽的茶乡。悠扬的茶歌就这样带着迷人的茶香，飘过每一处山岗……鸟儿不语了，路人停住了，你听，“小小哟背篓哟岭上走哟，笑语声声漫山岗；采得天地精灵气，采得山野满清香……”那歌声多么悠扬。

一到采茶旺季，前来高山茶村贩茶购茶的人，总是络绎不绝。加上来此观光旅游的人群，茶山公路上总是车来车往，茶山也像节会一样热闹。在某处岩石上，驻足观望者，那一定是旅游的人群。在某家炒茶场停车者，那必是购茶的客商。不论是哪路人马，到了茶山，都是他们的客人，纯朴憨厚的茶山人会热情地邀你到农家小憩。热情的茶农总是笑容可掬地捧上一杯杯香气浓郁的清茶，让你一饱口福。

高山茶的炒制，过去手工炒制有一套复杂的工序，茶农很辛苦，忍着高温在茶灶前，用手掌在滚烫的锅内揉捻抓茶甩条直至成型，累人还炒不了多少茶。现在家家茶场均改为机械炒茶，电闸一推，新鲜的芽片机械这端进去，从那端出来就成了条型好看、清香诱人的毛尖茶了。毛尖抖落在晒簸里，早有在此等候的茶商主动帮助装袋打包、过秤搬上车，价格就不用争价还价了，都是老主顾，茶商掏出手机微信扫码付款，然后主客笑盈盈地走上餐桌，痛快地饮起开场茶来，茶香就愈发地弥漫开了。

高山茶的魅力，从茶山上辐射到街上小镇，再从小镇辐射到县城，从县城辐射到省会都市。有茶业学院毕业的高才生回乡办起了高山茶专业合作社，实现公司化运营，集团化发展。乡村也把高山茶产业作为乡村振兴的主导产业倾力打造。更有精明的小姐姐，自当高山茶形象代言人，在都市省会小县城里开起了高山茶店商，她们在抖音平台上妩媚妖娆地展示茶艺推介高山茶，不用出门，就把高山茶一箱箱、一车车、一批批发往天南海北。如此，茶农豪爽了，茶商气派了，茶香飘得更远了。

走进高山茶乡，听那茶农讲那茶乡的故事，看那高山危崖花茶竹林的飒爽英姿，闻那清香缕缕诱人的茶香，想那茶乡美好的远景，让人遐思，让人陶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