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治

昨天和今天两个清晨，我都是搓好衣服，不到7点趁着太阳不晒人就下河洗衣服。来到大河湾，看到昔日清澈见底的大河，如今杂草丛生，需要穿靴子下河。今非昔比，让人情不自禁想到小时候的一些往事。老街的一草一木，一沙一石，一老一少，俺都有情。我就是这点出息：念旧，爱回忆；想家乡，爱家乡。

小时候的长竹园后街，有一条环街的小河沟，水非常干净，日夜不停地缓缓流淌。这条小河沟是人工小溪，它的水是从街南头大堰拦截大河水而得，主要用来灌溉后河田一大片农田的。当时，姑娘媳妇要是少走几步路可在这里洗洗衣服，也洗得非常干净。若是勤快多走几步路，经过长长的后河田埂，就可到大河洗衣服。我和小伙伴们，春天到大河埂抽毛叶打饼子吃，夏天到大河湾洗衣服玩耍，秋天到大河边割马蓼泡柿子，冬天在大河湾砍低矮的柴草烧火烤，烤红薯吃也是常有的事，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有趣。

小时候，宽宽长长的后河埂走完，就来到了大河。抬眼一看，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大片一大片石头，大河上下全是鹅卵石。细心的小伙伴时时能捡到形状各异的小美石，也能捡到小白火石。拿在手上，把两小白火石相互敲打摩擦，就能擦出漂亮的小火花。有时在河边草丛里还能捡到一两个大鸭蛋，这在当时可是大大的收获了。大河靠近水域的地方就是一大片沙滩，白亮亮、明晃晃，很美。大沙滩是夏天夜晚乘凉的好地方，尤其是月圆之夜，躺在大沙滩上看月亮、数星星，吹着河风，一点儿都不觉得热，那真比现在的空调房还凉爽、还舒服。那时大河的水清澈得一眼看到底。夏天炎热，我总要跟小伙伴一起下河洗衣服、洗头发。一是凉快，二是节约用水。那时南北两头的人同饮一井水，这口水井的水冬暖夏凉。小时渴了掬起一捧，喝下去清凉清凉的，甘甜可口，滋润心田。当年，家家户户都是挑水吃，夏天遇到干旱吃水的人多，需要排队等候。所以，有的人为了节约时间，清晨干脆挑着水桶就到大河担水吃了。老街祖祖辈辈都是喝着这口井水长大的。听老人讲这口水井，就是老街的穴位，相当于长竹园老街的定海神针，地位相当重要。但是，如今的水井成了老一辈种菜浇菜的水之来源了。老街家家户户都安装了自来水，人们嫌它不干净，再也没有人愿意吃这口井里的水了。这口水井，就在今天老街后面八路军墓地旁，如今落寞得很。

那时一年四季，全街老少都是下河洗衣服，用棒槌砸。粗布的衣服，随便砸，随便捶，也不像现在，除了毛巾可以使劲用棒槌捶、砸外，其他衣服都不舍得这样了，因为都是所谓的好衣服了。小时候虽说衣服破旧打着补丁，颜色单调，但都洗得发白、干净、漂漂亮亮的，看着舒适。整个夏天洗衣服时，我们都是找几个小石头支起来坐着，双脚泡在河水里。两腿周围总能看见一群又一群的小鱼，游来游去，似与洗衣人嬉戏。鱼儿时不时来舔舐你的小脚丫，感觉很舒服。用现在的养生说法，小时候我们就享受啦。这时， 你就会自然地停下手中的活，伸出两手作捧状，捧起一捧小鱼，但往往捧得少，跑得多。有时，为了捉一只小虾，离开洗衣服的地点好远，玩忘了自己下河是干吗的了。伸直腰一看，哇，走好远了，赶紧回来继续洗衣服。三下五除二，赶紧洗完回家。否则大人又该找来了。

衣服洗完，通常提着凉鞋，提着筐，光着两个小脚丫走在沙滩上，免得湿脚沾着沙子硌人。光脚走在沙滩上，沙子是很烫的，弄得我们唏嘘不已，东倒西歪，笑声不断。走完沙滩，脚上的水也干了，就赶紧把凉鞋穿上，走在鹅卵石上，把沙子弄干净，一溜烟儿跑回家。否则洗几件衣服，回家太晚大人会骂的，说：“这么大的毒花花的太阳，也不怕晒得上火，晒得头上长包，长火钉子 ！疼死你的，到时候别哭着喊妈！”大人的话，总是这样有道理。但大多数孩子都是左耳朵听，右耳朵出，没当回事。我小时候就是不长记性，不知道长过多少包受过多少罪。我小时候头上、腿上、身上，甚至脸上都经常长满了小火疖。

如今的大河，面目全非，昔日的模样全无。小河沟早就改造成农田，大河湾的一大片沙滩消失了，大河上下的鹅卵石没了，就连河里的小鱼儿也几乎没有了。只看见大河上下垃圾成堆，白色污染严重，还有沿河两岸拔地而起的座座楼房。原来建造楼房需要的石头和沙子，大多来自灌河原有的上天的恩赐。现在因人们淘石头淘沙子建房子，河床都裸露出来，这倒是为夏天洪水泄洪提供了方便。但原来那条干净漂亮、风景如画、让人流连忘返的大河，我们小时的乐园不见了。如今后河埂杂草丛生，一条狭窄的小路淹没在杂草丛中。看来，保护环境和保护文化同等重要。

这样难走看不清的小路，尤其是老年人下河洗衣服洗菜，极其不方便。前两天老父亲下河洗拖把，被藤萝类的植物绊倒在小路上。老父亲回来后，泥巴衣服没顾得换下，二话不说就拿起铁锹锄头下河修路去。因父亲年纪大、力不足，只把下河那一段杂草铲干净，路面露出来，这一段路好走了。昨早、今早我下河洗衣服，碰到街邻大爷、大娘、婶子等个个都说，我爸是个好人，年年都是我爸在修路。是啊，老父亲修了一辈子路，为自己方便，也为别人方便。我心想，如果其他人不把河埂两边挖出来据为己有，种菜种花生，那这条后河埂还会像小时候一样宽敞，大家走起来，也许就方便多了。另外，当年老街改造，把脏乱差的老街变成绿树成荫、花草繁茂、干净宽阔的街道，这项工程，乡政府确实为老街百姓做了件好事，值得赞美和歌颂。

回家后，除了跑东跑西，走亲访友外，大多都是吃着妈妈做的家常小菜：莴笋干炒鸡蛋、荆芥、马齿苋、南瓜苗、韭菜炒豆腐，再来张油饼馍，即使是一盘干腌菜，就着稀饭，都觉得很美味。妈妈的味道，总是那么香喷喷、那么合我的口味。小时候的味道，总是让人难以忘怀。每顿我都吃得舍不得放下碗，回家都长胖了。

美好古老淳朴的老街，儿时生活的地方，虽不是从前的模样了，但这里是生我养我的好地方，过去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温馨、快乐，都是我记忆中永久的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