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一鸣
青山冬桃园,依山而建,沿着舒缓的山坡顺势而上,一路从溪水旁、山脚下,一直曼延到半山腰。四月天,春和景明,寻访冬桃园。
一条蜿蜒而上的石板路,通往最繁盛的桃林深处。从这条路拾级而上,我终于找到了观赏整片桃林的最佳位置。跳上一块石头,立于安静的山头,放眼望去,一株株桃树匍匐而来,浩大而整齐。它们喧闹着,举着绯红的花朵、翠绿的嫩叶,如虔诚的朝圣者,觐见软绵绵的春天。
暖风,如流水一般,在桃林间轻快地跳跃、穿梭、流淌。它们携带日月精华,细细梳理过每一片绿叶,勾画出叶脉的轮廓;精心为每一朵桃花修剪、上色,染出白里透红的容颜。那一株株桃树,虬枝延展,纵横交错,树干低矮,枝条修长,于绿草摇曳之上,向着巍巍青山,一一静立。
那一朵朵盛开的桃花,浮于枝上,璀璨夺目。历经一季的冬眠,那些隐于枝头的蓓蕾,在一节节茎条上舒展、拉长、盛放。它们贪婪地摄取阳光雨露,鼓胀起片片花瓣,迎着明媚春光,翩翩起舞,像一团跌落山腰的红云,安安静静地整装待发,去缀满巍巍青山的肌肤。那一树树的嫩叶,浅绿浅绿的,刚探出头儿,尚未盖过繁多的花朵。它们羞涩地躲在桃花下,在等待一阵粗犷的山风,还有更为热烈的阳光,来为这茂盛的绿意壮行。
三三两两的游人,如画家笔下的随意点墨,倏忽聚集而来。他们徜徉于桃林间、繁花下、溪水旁,或拍照留念,或礼赞春天。有人遗憾地说,我们来晚了,要是早来两周,那时满树皆花,见不到一片叶子,该是多么壮观啊!可是我想说,竹外桃花三两枝,是简约的美;落英缤纷、中无杂树的桃花源,是繁盛铺排的美;而此时,一叶一花总关情,枝叶相扶,叶花相映,才恰到好处,“淡妆浓抹总相宜”。
一片桃花飘落枝头,轻盈得悄无声息。我从脚边拾起花瓣,迎着温暖的阳光,透着绒软的粉色,我看到了它们匆忙的脚步,正在赶往初夏,去赴一场枝繁叶茂的盛会,一刻也不停留。花落,枝盛,结果,飘香,是它们更迭的时续。在生命绵延留长的岁月里,它们怎么会为了那一抹浅红,而留醉在这暖洋洋的春天?
据说,冬桃三四月份开花,十月中旬才能成熟,在长达半年左右的漫长周期里,它们不紧不慢、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地亲吻着阳光雨露,缀起月白风清,煨着时光氤氲的琼浆,沉淀下丝丝缕缕的清脆、甘甜与鲜美。
远处,我看到一根粗壮的枝干静静躺伏,那是桃园工人修剪下来的枝条。它们躺在山窝里,寂寂枯去,在生命四季轮回里,细细品味着自己曾经的繁盛与荣光。离开桃树,它们似乎听到,一根根枝条争先恐后地爬出树干,去触摸风和日丽的春光。
逐级而下,路过一处桃林掩映中的屋舍,那是桃园主人的家。房前屋后移栽上了梨树、香樟、万年青、映山红、桂花树、葡萄,还有一些不知名字的树,都在春风细雨中蠢蠢欲动,初绽绿颜,与远处桃林遥相呼应。几只火鸟,一群乌鸡,在树下嬉戏相逐;三五成群的灰鸭,在池塘里拍打着春江水暖。
下山,回望那桃林,如一片红云渐渐飘远了,我想,它们一定是在寂寂的风里积蓄了丰厚的力量,等秋来,也等果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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