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春彦先生受潘耀明邀约,在刊物上开了个专栏,曰“吾师吾友”。《春彦师友》便是这些专栏文字的汇编。所写人物以漫文漫画出之,一文一画,描绘出文学艺术界的师友群像,画出了文中的魂,写出了画中的神,图文相得益彰,文画亦庄亦谐,妙哉!
读这些短文,感觉谢春彦先生饱读诗书,行文中融入古文写作之句式,言简意赅,却韵味无穷。想起了前些日子读过钱红丽的《古文之美》,她说:“偶翻《本草纲目》,也是被其间简淡的文风吸引——极平易的说明性文字,三言两语,极度精准地将一样样植物的特性和盘托出,明白晓畅,一看即懂,这还是工具性质的书呢,随笔散文更应如此。”谢先生即是如此,文字富有古典语言之美,在《画家夏阳》中写夏阳:“画家夏阳,籍南京,原名祖湘,少孤苦,漂泊无依,总角之岁移台湾,开始与绘画结缘。后转欧陆,苦行力学,经历并实践了二十世纪中晚叶以来欧美一系列当代艺术运动,身处风口浪颠,是华裔艺术家中之佼佼者。”寥寥数语,写出了画家的人生。
也想起了《史记菁华录》和《世说新语》,善于画人,能抓住人物的特征,勾勒几笔,且拿捏得恰到好处,人物便活灵活现,形神俱佳。《春彦师友》便有这样的韵味,传承了古典文学之精神。写《画坛寿星朱屺瞻》,用了“瞎搨搨”来写先生,“瞎搨搨”原是上海话,意为随手涂鸦者,既写出了先生的谦和,也写出了先生作画的最高境界是随心所欲,驱除匠气造作。《大师刘海粟》的一个“狂”字,便写活了大师刘海粟。写萧军先生,从他的豪气入手,他的打,他的玩,他的唱,写出了《雄心不灭的萧军先生》。谢春彦先生在与这些人物的交往中,善于用画家的眼光去观察这些人物,用作家的眼光去感悟这些人物,才抓住了这些人物的魂,才写出了这些人物的神。
谢春彦先生在写这些文学艺术界翘楚时,也融入了自己对文学艺术的见解,也从这些人物身上学到许多人生经验。他写海上画家程十发,便写出了自己的艺术主张:“他亦一手伸向传统的文人画,另一只手撷取民间绘画、民间艺术的健康明丽夸张朴野,又适当引进西洋水彩之法,形成风格极为明显、以人物画为主体,兼及花鸟、山水的新颖‘程家样’一派。”写华君武先生,写了对漫画的理解,漫画中的立意、章法、造型乃至点线,应是活化了的中国文人画,在粗头乱服的表象中自居森严法度,讲究内功内美,题字与画浑然天成。在写草圣林散之先生时,想到了书画界的铜臭气,他写道:“老人家势若游龙的草书,仿佛城下的长江之水,有着永不止息的生命,百世难灭,非时下书字敛钱敛名者可以望其项背耳。”他写画家吴冠中的大度谦和,在一次艺术研讨会上,他发言中提及吴老的字写得并不怎么样,吴老说自己不善书法,并没有不高兴,还把《石涛画语录》签名赠给他。写冯其庸先生的正派正直,对后学的提携达到了无私的境界。“画品、文品和人品应该是统一的,在最高意义上当与‘文学即人学’抑或‘风格即人’的理念同一。”老一辈文人身上的这些美德,应该得到很好的传承。
谢春彦先生的文字,看似写得随意,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如行云流水,但行文时颇为讲究。写钵水斋苏渊雷先生,五十年前捡到一本《李杜诗选》,引出选注者苏渊雷先生,文章最后用《李杜诗选》中的诗句结尾,前后呼应,完整紧凑。
谢春彦先生的画是水墨人物小品,灵动传神,妙趣横生,幅幅经看。文章也是短小精悍,少则几百字,多则千余字,语感极佳,篇篇耐读,值得爱好写作的读者借鉴,妙处是在诙谐中见出光华来。 (孙永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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