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厚炳

列车穿行在寂静的夜色里，第四节车厢的旅客有看书的，有小声聊天的，有看手机的，只有一对小情侣缠缠绵绵窃窃私语，时不时地那个女孩嗲声嗲气的撒娇，引得众人张望。

这个女孩长着瓜子脸、丹凤眼，口红涂得比玫瑰还红。她们面前茶台上放着一张纸巾，纸巾上堆着瓜子仁，这个女孩伸出纤纤玉指，用大拇指和食指捏起一粒瓜子仁，慢慢放进嘴里轻轻咀嚼着，她的男友马上又剥瓜子，瓜子仁一粒粒的在增加……

她们对面坐着一对母子，儿子有五岁左右，微卷发，可能是天生的，让人又爱又怜的是那双眼睛，很有灵韵，他的母亲大概有三十七八岁，穿的有些邋遢，一看就是乡下的打扮。儿子灵韵的大眼睛始终盯着茶台上的瓜子仁，然后再望着对面的情侣，呡了呡小嘴唇，她的母亲也看出了儿子的心思，忙从座位下面的布口袋掏出一个生红薯，在身上衣服擦擦，放在儿子的手上，儿子接过后似乎有些委屈的钻进母亲的怀里。

列车在徐徐前进，人们也困了，有的已进入梦乡。

“亲爱的，我不想吃瓜子仁了，我要吃开心果。”女孩嗲道！

“暂时没有卖的呀，等一等吧。”她的男友唯唯诺诺地说。

“我不管，我就要吃开心果。”女孩咆哮了，猩红的小嘴恨不得咬她男友几下，也惊醒了车厢的人。

女孩一下子站起来，把茶台上的瓜子仁抓起来全部扔到地面，对面的小男孩看看女孩，又看看母亲，食指不自觉的放在自己小嘴巴上……

这时，隐约听到从后面传来浑厚俏皮的男声在叫卖：“天山特产，乌梅果脯，男士吃了健体，女士吃了美容，老幼皆宜。”

人们在抢买，那位女孩的男友一下子买了七包，女孩笑得满面春风，连忙打开一包取出一枚天山乌梅放入口中，只见她樱桃小嘴咀嚼几下后，用香舌顶着果核，男友慌忙用手作捧状，女孩舌头一弹，果核不偏不倚正好弹到男友手中，而后发出银铃般笑声。

对面的母亲装作没看到，五岁的儿子食指放在嘴里口水已流了出来。

销售还在火爆进行中，这位男士忙得不亦乐乎，不经意一回头，却发现了那个五岁的小男孩那可怜辛酸的一幕。

那一对情侣一直在甜甜蜜蜜地吃着天山乌梅，这个女孩一口气吃了两包，对面的母亲一直把儿子搂在怀里，母亲也一直想让儿子的脸对着自己，可是儿子总是扭着脖子看着那对情侣在吃乌梅，尽管他的手中还拿着一个不太光滑的生红薯。

这时，女孩要求男友再买几包乌梅带回家。刚巧，那位男士也过来了，手中只有三包还没卖了，他的脸上很是灿烂。

女孩的男友问都不问直接掏出五十元递给那个卖乌梅的男士，男士愣了片刻，笑着说：“兄弟，这几包我不卖了。”

“为啥？”男友问道。

“不卖了，不为啥。”男士笑着回答。

车厢里有人看起了热闹。

男士依然微笑不语。

女孩在旁加油喊到：“三百，也要买下。”

众人像望外星人一样望着这几个人不知唱哪一出戏！

有人嘀咕，那对情侣是二百五，那个卖乌梅的男士也是个傻种。

卖天山乌梅的男士一脸淡定地看着整个车厢又眼含怜爱地看了看身边的小男孩，笑了笑说：“这三包乌梅，你们给多少钱我都不卖。这三包乌梅我送给这个可爱的小男孩。”他又掏出一百元钱递给小男孩的母亲，有些含蓄地笑了笑：“大姐，拿着，你也不容易。”

车厢里人们顿时欢呼鼓掌起来。

那对情侣，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