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怀囝
2009年8月底,我第一次听说“往流”这个地名。爸问我这个地方在哪,我在百度地图上搜索半天,告诉他这个地方在固始,挨着1998年发洪水的王家坝。
2009年河南省第一年实施特岗教师招聘计划。阴差阳错我这个来自驻马店的外地人,因为特岗教师结识了淮河明珠——往流。踏上了这方热土,从此欲罢不能。
莫泊桑在《项链》里说:“极细小的一件事可以成全你,也可以败坏你。”我美好的职业生涯就是从2009年那场特岗招聘开始的。
3年时间里,奔去,四季风景如诗如画;归来,过往所经三生有幸。
从北关坐上301,一路向北,就能到往流。当初特岗招聘结束,教育局在分配我们这些外地人颇为费心,据说会把北方人往北边的乡镇分配。原因大概是北边的乡镇不但食米,而且还吃面食吧。想来也是,如果一个外地人,连吃饭这种生存问题都不能解决,怎么能安心工作呢!
坐301去往流,大部分时间都没有座位,站着拉着扶手更便于我一路欣赏风景。车走三四分钟,过一座大桥,就到了洪埠。桥很宽阔,桥下的水面并不宽广,有时能看到渔人带着鱼鹰在桥头卖鱼。第一次在书本之外见到鱼鹰,坐车总是一闪而过,并不能使我尽兴,心里总想一探究竟,于是后来找了个周末,我专门骑着电瓶车跑到跟前仔细研究才作罢。
过了大桥就到了洪埠街道,和北方的乡镇并无不同。一样熙熙攘攘的人群,临街的小贩。继续往北走,风光就渐渐美妙起来。
春来桃花三两枝,从小小的院落里伸出来,粉嘟嘟,像新娘子娇羞的双颊晕红。坐在公交车上,还没有细瞧那抹红,就有一大块黄闯入你的眼帘,那是一块一块的油菜花在绽放。小小的花朵因为多汇成一片海洋,如果恰巧车窗是开着的,细心闻,能嗅到花香在流淌。
和北方不同,这里很少能看到麦浪。油菜收割以后,能看到紫云英在田里恣意生长。路边农户的院落外可以看见育的秧苗,细细的,嫩嫩的,在土里摇头晃脑。一个一个的水塘也蓄满了水,映着蓝天白云,把天空的心事投影到水面上。据说路上有个地名叫十二连塘,我也没有仔细数过,到底够不够12个池塘呢?
过了五一,就能看见插秧的人群了,也有机器在插秧。秧苗都种上以后,虽不能下车抚摸秧苗的质地,但是可以看见它拔节、扬花、育穗、成熟,见证它整个生长周期,还能在稻花香里听取蛙声一片。这个过程有点像我的职业生涯,孩子们来了,长高,变大,再离开。
半个小时的车程就到往流了,学校就在路边。3年的时间我进进出出无数次,终究没有再深入一点走进往流的街道。我对往流的最初记忆和最终记忆都仅限于那个小小的校园。
校园不大,却布局合理。走进校门,两排柳树站在主干道两边,一直往里走,路的尽头是操场,操场很大,有跑道,有篮球场,还有一个小舞台。主干道把校园一分为二,前面是食堂、宿舍和办公楼,后面是教学楼。
该怎么回忆我3年的特岗生活呢?是带着微笑,还是很沉默,这里的每一方土地都容纳过我这个异乡人的喜怒哀乐。
那间教室见过我初为人师的慌乱,见过我因为学生调皮流过的眼泪,听过我讲的英语课,也听过我讲的语文课。多少次讲完课,我注视着我的孩子们,他们在自己成长的过程中,也促使着我成长,学习教学技巧,也学习班级管理。多少次下课后,我趴在教室的走廊上,看着主干道的柳树叶子从鹅黄到嫩绿,再到深绿,最后变枯黄,掉落。心情随着那树叶飘落成一行行无字的诗。
那个小小的由办公室改成的寝室,收留过几个初出茅庐,叽叽喳喳,性格各异的小姑娘的身心。条件虽然简陋,但完美实现了上班生活两不误。夏天最热的时候,校长还会把办公室的落地扇留给我们用,那些凉凉的风吹走过我们的浮躁还有乡愁。
那个藏在小小角落里的办公室,一大屋子身怀绝技的老师,让我重新定位了自己。大学毕业去乡镇从教是心有不甘的,可是学校里不但有认真负责的老教师,还有比我大不了几岁,当年学习最优秀的最后几批中师生。他们身上展现出来的过硬的专业技能和勤恳踏实的教学态度,让我的狂妄无处遁形。最令我佩服的是一位即将退休的教师——张书国老师,笔耕不辍,和其他往流写作者形成一个往流作家群,让我见识了另一种人生。原来教师这个职业,除了教书育人,还可以有诗和远方。人生的选择权从来都是在自己手中。
还有那个食堂,我吃到了最正宗的淮河风味,还有那个“月当头喝小酒”的习俗,真是风雅至极。现在想来都是极难忘记的味道和风韵。
人生就是这样,当时那日的风景与经历,不过是极普通的日常,若干年之后,又变成了难以忘怀的记忆。我们一路不停地得到又失去,不停地遇到又分离,正如那天上的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
再见了,我的特岗生涯,再见了我的青春。有人说,离开是为了更好地相遇,那么此后经年,定努力成长,满载经历再去往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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