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版:南湖 PDF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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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 住 乡 愁


刘 轩

记住乡愁就是记住故乡的文化,记住小时候生活的地方。

村边的那片坟茔是父母的家,村边的那条小路通向外面的世界,连着外面的我。

村边的小河日夜流淌着,见证着小村的兴衰、世代的更迭。这就是我的故乡,她是晨曦薄雾中那一缕阳光;她是日暮余晖中的袅袅炊烟;是落日后的点点灯火。透过窗户,一盏盏灯火下是一个个温馨的家,他们在这黑色广袤的苍野里,一代代守望,一代代对话,一代代轮回,风轻云淡,生生不息。

小时候在父辈们每逢节日对祖先的祭祀中懂得了对祖先的敬畏,这种敬畏世代相传就成为了对祖先的戒惧,戒惧即成为长大后约束自己言行的一种无形的力量,又形成了崇拜祖先的文化流传,并最终塑造了自己的文化信仰,这种文化信仰维系这个家庭从事“耕”“读”的人,是耕读世家的文化纽带。所以,只要是从像故乡这样传统村落走出来的读书人,离开家乡那一刻,乡愁便在心头滋生,并陪伴自己一生。世界很大,大到任万物遨游;世界也很小,小到只愿与故乡相守,成为许多游子永恒的情愫。

由于“耕”是“读”的基础,就形成了人们对土地的倚重,对故土的眷恋,这种眷恋是融进在那奔流的血脉中,是融于嗅觉的土地芳香、是萦绕耳畔的院中鸡鸣犬吠、是满眼弥漫的炊烟。这一切都成为我脑海中永恒的画卷,是我寻求安慰的精神家园。

故乡的传统价值观是贵重于富,“耕”是富的来源,“读”是贵的途径,如有可能,父辈们一定是要孩子们上学的,通过求学,进则可以“做官”,退则能为“乡贤”,便可以跨进“贵”的门槛。在传统的乡村,宗族的矛盾也总是隐隐约约的存在,父辈们愿望就是孩子的“出人头地”,这样,自己可以叼着烟、背着手在村里游走,接受庄邻羡慕的眼光和别人略带嫉妒的恭维。他们坚守传统却又渴望孩子有所突破,于是,在对“富贵”的渴望和宗族矛盾的压力下,只要稍微解决了温饱,父母一定是要送孩子求学的。

家乡的小学校处在几个村庄的正中央,破败简陋,但却是孩子们的天堂。每天早上,半截铁轨的敲击声随着晨雾传遍每个村落,随即,小路上便出现了三三两两匆匆上学的孩子。初春的露水打湿了春节母亲做的新鞋,深秋的寒意袭击着露出鞋外的脚趾,那时,我就在这群求学的孩子中,似水流年,转眼,家乡就变成了故乡。正如《平凡的世界》里说的那样:“谁让你读了这么多书,又知道了双水村以外还有个大世界……如果从小你就在这个天地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那你现在就会和众乡亲抱同一理想:经过几年的辛劳,像大哥一样娶个满意的媳妇,生个胖儿子,加上你的体魄,会成为一名出色的庄稼人。不幸的是,你知道的太多了,思考的太多了,因此才有了这种不能为周围人所理解的苦恼。” 是啊!走不出去的是渴望,走出去的是眷恋,但在彼此的对望的眼神都有着深深的羡慕。乡愁就是身体与灵魂的离别,就是泪水浸润的离乡路,她深深的扎根在心里,让人一生不能释怀。

生命中有两种情感是我永远都无法放弃的,一是生养我的父母,二是供养我的故乡。即便我永不还乡,却无法割舍对故乡的眷恋,她就像扎在我心里的一根刺,也许平时不会觉得疼,但不经意间会疼的让我流泪。时间是个残忍的东西,它可以改变一切;时间也是一个可贵的东西,它总能证明情感的真实与纯粹。以文化人的我转身去拥抱城市文化的时候,化我的乡村文化体系却面临着越来越多得冲击。当城市文化让我原来以为很确切的东西变得不那么确定时,我便回望故乡的文化,寻求信仰依托点,可她却日渐模糊了,她的模糊加深了我的迷茫,加深了我心里的疼。故乡也成了我可以回去却不能回到的地方,成了记忆中的灵魂家园。其实,我的乡愁,就是我们这代人的乡愁。

故乡的小路还在等待我的归去,几次梦里徘徊在这片祖先生活的土地上。本来,我可以是成为这片土地的主人,可我却选择了离开,带着满满的乡愁离开。他乡,注定又成为下一代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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