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惠西

“哪天有空聚一下。”这是最常说的废话，通常是不了了之的。

一位友人说：“我最不喜欢别人说‘哪天或者有空时吃饭吧’，今天或者后天，不要说哪天，因为没有诚意，不如不说。”越是年长，越是感觉所有的事情，越具体越省力省时。她说起《舌尖上的中国》导演陈晓卿一句关于餐馆的妙语：“选餐厅吃饭一定是越具体越好，比如牛肉店、安阳牛肉店，那一定是安阳牛肉店更好，因为具体到产地；炖汤馆、东北炖汤馆，那一定进东北炖汤馆，因为一定是粗大的筒骨，炖出来的汤又白又有粗犷的原味……越具体越好，一含糊就没门了。”

她谈起先生，说他对小孩说话相当具体。比如小孩晚上突然想吃香蕉，他会说：“今天晚了，明天晚上我们去超市买。”孩子想去北京，他会说：“这个月底的周末，如果我的资料审批下来了，我们就去。”小孩说想吃牛排，他会说：“周五的下午，你放学早，我们早点去吃，免得人多。”说得相当具体，所以，他和孩子很好交流，因为小孩对他很信任，他总在说大人话，很认真地对待小孩的要求，孩子回答得最多的一句话是：“我知道了。”很懂事的样子。孩子的要求总被认真对待，没有被欺骗过，很具体，小孩也很明理，知道要求会在合理的范围内实现。

现在，我和朋友约见面时，通常这样问：“今天天气很好，下午几点到几点我有空，你若有空，一起见个面吧。去东浦店小坐一会儿，那儿的甜品不错。”相当具体，对方也很好判断，有空或没空，有无兴趣去？如果没空，会说：“后天中午有空吗？要不改在后天。”如果没有十万火急的事，我们的对话通常是：“就今天，不如就在今天。”正好昨天看到亦舒说的一句话：“什么事就在今天。想约人喝酒就在今天，因为明天的心情、环境都不一样了，一切都变了。不如就在今天。”

我的一位友人很喜欢旅行，但是跟她聊天时，她从不聊自己的感触，只说：“如果你喜欢早起，那么你可以选择去哪条巷子的老式茶楼吃个早餐，特别好；如果你对住客栈有讲究，那么应该住在哪条巷子的酒店，窗前有树，风景很不错；推荐你坐火车去，时间不长，沿途可以在哪个站下去，买到当地的烤饼……”真的，那一次，我因为吃到了她推荐的中途站台的烤饼，觉得那趟旅行真的很值。所以，我最喜欢听她聊天，因为信息很具体，她不说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