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生力

小外孙泰恒还差几个月满4岁，我见过他摔倒后的哭，也见过他因为喜爱的玩具没到手而闹。一样的哭闹，因他自身而起。在戊戌年最后一天的晚上，他第一次为亲人流泪，让我们感动到己亥新年悠扬的钟声响起，随之又传颂了整个正月。

事情发生在戊戌年除夕前一天的晚上，姥姥从出租车上还没下来，他妈妈关车门时不小心将其右手夹住，痛得姥姥当场昏厥，他妈妈连忙拉扯倒在马路上的姥姥。这孩子哪见过妈妈为姥姥而焦急的阵势，也没见过姥姥奄奄一息的样子，边啼哭着、边帮助妈妈拽着姥姥的手：“姥姥，你好可怜啊！”

晚上10点多，他妈妈带他回到年前刚刚搬住的新家，一脸的严肃，不如平常那么自然。我还未开口，他妈妈急促地说：“泰恒姥姥的手在出租车上夹伤了，要送医院去！”明天大过年的，怎么出了这一出，我的脑子啊顿时一片空白：老太太和姨姥姥来新家过年，所有的一切都离不开她的主厨呀！我在询问之际，小外孙在门口跟着哭了起来，对我说：“姥姥好可怜哟！我好不开心啊，姥爷！”

他双手抱着刚刚买回来的电动玩具车，抽动着。平时抱回来的玩具，高高兴兴地第一句话就是：看我姥姥给我买的挖掘机；看我姥爷给我买的洒水车……炫耀一番。今天姨姥姥给买的电动遥控消防车，是他自己挑选的心爱。他没有如往常一样地叫我帮他拆开包装、性急地玩撒起来，而是放声大哭，重复着说：“今晚姥姥不能陪我睡觉，姥爷我好伤心啊！”心酸的我拥抱着他，并爱抚着说：“晚上姥爷陪你睡。”平常他根本不理睬姥爷的请求，这天他非常听话的答应了。

孩子好像一夜长大了似的。姨姥姥说：“这次见到泰恒，懂事多了，也不闹人。”如今的孩子太幸福了，几代人呵护着，难免娇生惯养。姥姥在装修新房子时，腰扭伤了一次，医治半个多月才恢复过来。我一再跟她说，小外孙上楼叫你背可不能哈，要是再扭伤了，就成了流行性的了，不好治哟。可是她经不住孩子的撒娇：“姥姥我走一会儿，你抱一会儿吧？”姥姥抱他上几步楼梯，然后他自己上几步，老房子高高的七楼才得以上去。对于小孩儿的娇气，“走一会儿抱一会儿”的托词，我有我的办法。出门没几步，他说姥爷我好累啊，我也说姥爷也累得走不动了；他蹲下，我也跟着蹲下，办法是随机的。看到别的孩子自己走路，我说：“你看别的孩子没要大人抱吧？我们和他比赛比赛，看谁能得第一。”有时，也念“白日依山尽……更上一次楼”，叫他背诵。招式用尽，以防他的哭闹。“偻背挥鞭扮马骑，乐玩不得撒顽皮。儿童天性如能锁，半日还原半首诗。”这首七绝就是在陪小外孙时而得的诗句。

姥姥随他的性子多，姥爷随他的性子少。所以，在我不同意他的一些不好的饮食和习惯时，他就会找姥姥给出最后的裁判。一报还一报，《忠爱无言》电影里的狗，对主人的忠爱源于主人对它的关爱。小外孙三四岁了，姥姥赶面条、包饺子，都是特小号的，面里打有鸡蛋、碎有青菜，面条切成寸断，呲溜便于入口；饺子拇指大小，大人一口可以吃两三个……自小至今，爱护有加。小外孙爱吃鱼，每次蒸好鱼，姥姥慢慢剔除鱼刺，然后喂给他吃。每次喂饭，小孩眼睛在幼儿动画故事里，嘴巴却在饭菜中。姥姥更是细心如发。夏天，将菜放在热水里温着，冬天用酒精火锅保持恒温。是猫是狗，天长日久，也会生情，何况是个特受人喜爱的小人呢？

小外孙对于姥姥受伤的手哭了两场，因当时紧张氛围的原因使然。可是过了大年，他爷爷来接他回去时，他专门将姥姥缠着创可贴的手举起来说：“爷爷你看，我姥姥的手出租车叔叔的车扎伤了。”姥姥事后学给我们听，还是眼泪婆娑的。她不是为自己的手伤，而是被小外孙幼小心灵而流露出的情感所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