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版:茶坊 PDF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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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个书法的守屋者


徐生力

花甲虽无佐酒琴,丹青自我鹤松荫。桃源一派西山爽,济胜迷方悟道深。干自己一生所喜好的书法,必得有闲时闲情。一斗室可容下一桌一椅,一毡一笔即能老骥伏枥,激情飞扬。然而,书法的斗室何其多,又有多少空房,无人坚守呢。画画以采风为积累素材,竹管弄声吮翰池,而书法就必须坚持日课,临池终身。

翠柳丰颜岁月酬,鸥波踵事自风流。长锋润墨盈三寸,龙起烟云漫九州。书法贵在执法。执笔有五指、三指执笔法,笔法有永字八法,结体有欧楷三十六法,赵体九十二法,但就每个书体、不同书家、各类法帖,仍有具体的练习方法。尽管说法不一,但基本的指向还是值得遵守的,临帖是执法的唯一路径。用纸、用墨,选择毛笔也有规可循。写字、篆刻有法可循,就是书追魏晋,篆思秦汉。

山屐田衣本画毡,居闲潜闭肆夷然。息机赋性金针杵,小技胡卢不值钱。书法难在守道。我们见过几十年停滞不前游走在江湖的书法家,我称其为行走的书房;还有大街上、广场中扫帚写字的,我称其为街上书房。没有经典的陪伴,自由自在地发挥,等同书法表演艺术,终究是个书法行为艺术的替身,与真正的书法艺术甚远。与古为徒,温故知新,对的巩固下来,错的加以纠错,正如太阳每天从斗室窗口升起,伴随着新的一天。我们从执法所秉持的法则,一天天一年年的坚守,执子之手,人书俱老。离开了斗室,提笔忘了字,失去点画,以致乱了墨法、章法就不成其为真正意义上的书法。

卖卜垂帘退院林,左图右史饱如今。究心钟鼎肱三折,虚牝操觚掷重金。书法要赖得住寂寞,潜心修炼。日久生情,没有长期的磨合,可能到手的情人因为朝三暮四而投入别人的怀抱。别人的光鲜,是在你每天早晚一睁一闭中丢失的,是在你四处走穴中游离而去的。眼藏方外书雄健;心印流风寸入微。有书法史以来,没有任何一位书法家敢说已经到了书法的顶峰,即使被尊称为书圣的王羲之,他的儿子献之还规劝大人需改体,何况凡夫俗子呢。

汎澥观涛登岱游,崎嵚历落过春秋。诸家掉臂据壇坫,高寄书风任去留。书法还要有为之献身,不被眼前利益所驱,而屈服。落墨禅心超俗气;运刀泼胆不羁才。书法有价值,但不一定非要以平方尺来寸寸计量。拿钱多少与书法艺术水平真没关系。书法史上行书排名前十的,恐怕生前他们一个也没卖出一个铜板。可我们今天动辄平方尺几万甚至更高的,能在书法史上留存多久,今人不好说,得由时间去检验了。

“为书法献身”的智永,据说他将传家之宝《兰亭序》带到了云门寺阁楼保存,发誓“书不成,不下此楼”,居阁楼三十年。还有,解缙《春雨杂述》对赵孟頫学书的记载有,“赵子昂国公十年不下楼”之言。而今,碑帖不是智赚兰亭、钟繇盗墓的稀缺之物,彩印的,放大的,高仿的,集句集联集诗词的,要啥有啥,足够书法人一生足不出户取用。眼藏方外书雄健;心印流风寸精微。守望书法,守望经典,做个虔诚的书法守屋者吧,哪怕是个书法空巢老人也是值得的。贞珉化境由心造;画扇秾华藉手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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