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成

气喘吁吁，峰回路转，在黄柏山精神“敢干、苦干、实干、巧干”地感召下，终于爬上那座山岗。

那座山岗鹤立于群山之间，有个动听的名字叫“天鹅布蛋”。方言“布蛋”是“孵蛋”的意思。其山其形其地理海拔，“天鹅布蛋”天造地设，理所当然。山里人讲究风水，这个“天鹅布蛋”是附近周姓先人的一管墓地。据说，因“天鹅布蛋”这管墓地，周姓后裔繁衍出了不少人才。

没有看到周姓墓地，眼前青枝绿叶间一间水泥平房。内容一床，一炉，一定量的生活用品。最显眼的是一大塑料壶水，是从山下背上来的。这是黄柏山林场的重点单位，森林防火瞭望哨。绿色生命，防火是重中之重！

当值的林工小张，青春的亮色，满脸的书倦气，无疑是第三代林工。小张农林大学毕业，承继爷辈父辈的希望，作别山外的繁华，咬定青山，志愿到林场就业。神色一如大山一样坚毅沉默，和林木一样活力朝气。他把我们领到房顶的瞭望台上。

一览众山小。

放眼四顾，真正感受到什么叫“林海山海”“郁郁葱葱”“绿色的海洋”。一棵棵松树杉树，分列式排列，前后左右整齐划一，像一列列训练有素的士兵，接受检阅。不时有朵朵白云在峰峦间飘过，忽而化作雾纱在林间缭绕。这就是人工林的优美林相。

东面是九峰比肩。北面是磨盘山黄花岭，依稀看到黄花天子当年的“令牌石”。西边是蛇尾沟林区。南面是东风尖康王寨。山脚下松竹掩映的一泓碧水，是著名的景点天池……望山跑死马。小张说，“天鹅布蛋”瞭望哨可以观察到整个林区70%的林相。

瞭望哨的林工们8小时轮值，24小时不间断地守望。

那个青山不老的深秋，小张第一次上瞭望哨值班，深感责任重大，未免精神紧张。他发现九峰尖林点内万绿丛中一点红，以为是着火点，立即启动紧急预案。经有经验的老林工确认那是红枫，小张颇觉尴尬。可林场领导高度表扬了他的责任心。

这份工作应该是枯燥寂寞的。小张却使劲地摇头。他说，树木花鸟都有灵性，与它们对话，探索它们的生长发育规律，不会寂寞。这无疑是最好的排解方式。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俺们现在的工作条件比老一辈林工好的多多！

是的，现在的林点通电通网络。往日的林点，靠松脂照明，需要时不时地用手摇把电话，与其他林点的同事说几句话，否则会失去语言功能……

是的，历史上的黄柏山，也曾茂竹修林，鸣鸟飞泉。二十世纪四五十年代因世事动荡，人为过度砍伐，“山高坡陡石头多，荒草葛藤满山窝。年年冬季一把火，漫山遍野赤裸裸。”响应领袖：“植树造林，绿化祖国”的伟大号召，小张听爷爷说，1956年的那个清秋，爷爷他们第一代林工一行7人，挑着行李，走了3天到达僧去破落的场部法眼寺。他们以一颗菩提之心，开始了破草开荒艰苦创业。

小张听父母说，前辈林工们住茅棚，喝溪水，吃野菜，爬山路，劈荆棘，栽树苗，捉害虫，守山林……在海拔400米以上的荒山上艰苦创业的可歌可泣的感人事迹……

“绿了荒山白了头，献了青春献子孙”， 正是如张氏这样三代林工地持续接力，才有今日黄柏山的林海竹海，山清水秀，鸟语花香……

青山不老，绿水长流。创业容易守业难。当市场经济改革大潮袭来，一些国有林场只能靠砍树卖钱来保证单位的正常开支，黄柏山人却做出一个响亮地决定：宁叫人下岗，不叫树下山。所以媒体说，黄柏山是从牙缝里省出来的人工森林。然后来个华丽地转身，“旅游开发谋发展”，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

我突然感悟，作为墓地也好，作为瞭望哨也好，天鹅布蛋，是为了可持续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