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版:故事汇 PDF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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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 弟


墨 兰

送弟弟上车时,我反复叮嘱,让他把钱包放进牛仔裤袋内,电脑背好,少发短信少睡觉。

其实,弟弟在我心目中,永远都是一个小孩。虽然他现在身高1.72米,大学就快毕业,但每次想起他,他都保持着很多年前那个小孩的形象——白白胖胖,有神奇的淡金色的头发和眉毛,跟在我屁股后面,一双大眼睛盯着,想喝我榨的橘子汁。

也许是因为我和父母都拿他当小孩看,所以弟弟在我们面前表现得很小孩。在中山,他会每天睡到中午,睡醒后除了看电视,就是打游戏,在这儿住了一月有余,从未单独出去玩过。出门时,他跟在我们后面,低眉顺眼的,像个怯怯的乡下小孩。其实,他原本就是来自乡下的小孩。

有几次老乡们一起吃饭,老乡中有高官、有贵人、有杰出青年,老实说这种场合我也疲于应付,但还是会跟着大家傻笑。弟弟低着头默默地玩手机,一脸的落寞。我们去敬酒时,叫了他一起,他拿着杯子跟在后面,笑容羞怯得有点力不从心。

说实话,有时候弟弟的表现会让我感到很窝火。我承认,我不仅是对他窝火,更重要的是,我从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腼腆、孤僻和不合时宜。我知道,这样的人是不适合这个社会的,他们天生注定与忧郁为邻。

今年,弟弟就要大学毕业,正在找工作中。对于他的未来,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担忧,我建议他考公务员、进银行,总之务必要找一份轻松稳定的工作。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我知道,以我们这种没什么竞争力的性格,如果去做销售、媒体之类竞争残酷的工作,最后的结果就是落得身心俱疲,唯一的收获是与日俱增的沧桑。

弟弟性格素来有柔弱的一面,小时候,邻居家的小男孩总是打他,那时的我凶狠泼辣,必会替他出头。但现在,我对这个世界根本是无能为力,纵然我多想庇护他,也力不从心,我这双手连自保尚且难以为继,再没有余力庇护他人。

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姐姐。一个姐姐应有的温柔、大气、体贴我一概全无,我所有的,只是普天下姐姐都有的对弟弟的衷心关怀。我不愿意再看到弟弟吃苦,是因为,我自己一路走来太艰辛,不愿意他重蹈我的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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