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雪林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随着时间的推移、时代的发展,儿时的老街、小巷、大杂院在我们不停的脚步声里,在风雨的交换敲打里,慢慢地变老了,渐渐失色了;在轰轰烈烈的城市建设大潮中,拆的拆了,扒的扒了,剩下的也寥寥无几。取而代之的是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城市面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然而在这些喧嚣的钢筋水泥丛林之间,在这嘈杂川流不息的匆匆背影里,我总感觉生活失去了太多,日子也缺少了些意味。
每次回老家,我的脚步时常会流连于那一截落寞的老街,去那里寻找湮灭在滚滚红尘里的鲜活街巷记忆,聆听那岁月深处甜美的回音。忽然有一天,我隐隐约约听到落寞的老街飘来一两声久违的叫卖声,那叫卖声是那样的熟悉而亲切,一霎间,儿时那一年到头、从早到晚此起彼伏飘荡在街头巷尾、灰墙黛瓦间的叫卖声恍惚又回来了,顿时那有滋有味、蓬蓬勃勃、生趣盎然、深情隽永的老街小巷也在我的眼前像流水淙淙流淌而来。
童年的老街小巷日日萦绕在声声清脆的叫卖声里。
每天清晨,我还在迷迷瞪瞪的被窝里,街头巷尾就已飘来或高或低、或近或远的叫卖声,那声声乘着清凉的晨风像美妙的小曲,打断我香甜的美梦。“卖——油果来——,卖——糍粑来——”这是徐婶的叫卖声,她家的油果三股酥,是我们小城特有的吃食,又酥又脆,撒上芝麻,香得直流口水,又加上许婶爱唱豫剧的嗓音,声声有韵,能酥脆到人心里。
吃过早饭,送走学生和上班族,太阳升上了树梢,妇女们或在檐下搓洗衣服,或者挎着篮子上街买菜;老人们则搬出凳子,在街巷里坐着扯闲、唠嗑,儿孙绕膝嬉戏,小街一片安逸悠闲。这时,街头又飘来:“喝——豆腐脑——”,声音像唱戏,婉转悠扬、情韵生动,半条街都被渲染得有情有味。老人牙口不好,儿童齿还未齐,又热乎又有营养,像汤又像粥,放几颗卤香豆,加撮榨菜末,浇上两勺酱油,淋几滴辣椒油,趁热喝上一口,雪白嫩滑,让人回味无穷。
夏日午饭后,大人午睡,孩子在阴凉处玩耍,这时又会传来:“冰棒——冰棒——解渴又清凉。”那叫卖声似磁铁,孩子的心都快被牵了去。午后的炎热让人心浮气躁,能有一根冒着冷气的冰棒,想想都会从头凉爽到脚后跟,就是大人有时也会经不住那勾魂的叫卖声。
立了秋,每日傍晚太阳还没落山,涂金的街巷又会飘来卖菱角和鸡头子的声音:“老——菱——角,卖——鸡头子——”声声飘荡,似在招呼人来品尝田野泥塘里的新鲜芬芳。
那经年累月飘荡在老街小巷的声声叫卖声,热闹着、鲜活着、牵动着、充实着、丰富着、抚慰着我们儿时的日子,也刻画涂抹着小城的风土人情。它像一支含着乡音的老歌,像一幅描绘故土的风景画,像一杯陈酿的美酒,像一段深情的故事,动听、优美、馨香、传情,滋润陶醉着老街小巷,给我们的童年生活增添了无限色彩与欢乐。
时光无情,它带走了我的童年、老街小巷、儿时生活。时光又有情,它把留念的片段沉淀成美好的记忆在心底珍藏。
“卖——油果来——,卖——糍粑来——”“喝——豆腐脑——”“冰棒——冰棒——解渴又清凉。”“老——菱——角,卖——鸡头子——”……听,街头那一声声含着浓浓乡音、悠扬而又温情的叫卖声,似乎又穿越了时空和地域来到了游子的梦里萦绕盘旋,也拨动着游子思乡的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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