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阳市六高 席滢滢

四周青山环绕，茶树层叠。放眼望去，周围被一片绿色包围，连空气都弥漫着茶香。茶树，静静地站着，树皮的褶皱里冒出翠绿的新芽头。春天，为它们披上深青的衣裳，暮春时节，树木草地都绿遍了，花丛怒放。茶树，与春风带来的花草不同，他们不争不抢，深知，无言。

我家几代人都是茶农，犹记得与奶奶生活时的情景，我奶奶是个喜欢把自己收拾利落的人，出门总会用梳子蘸点水，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对茶也是如此。她和被修剪的茶树一样，永远那么通透、干净。修剪茶树，是爷爷的任务，他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弯着腰，戴着草帽，在茶树间慢慢移动。临近中午，我与奶奶一起去山坡上，给爷爷送饭，半天下来，爷爷长满老茧的手，被茶树染得似从土里拿出来一样，把毛巾擦得黑乎乎的。

我们最期待的是茶树冒芽，新生的茶树芽子与杂草夹在一起，黄黄绿绿，一派生机，踩倒在地的杂草与泥土混在一起散发出一股幽幽的香气。

盼到了清明，这是家里人最忙的时候，他们忙着采明前茶，早上五六点就要动身，奶奶带上家里请的茶工，戴着草帽，备好水壶就上路了。这第一树芽尖，芽叶细嫩，味道香醇。明前茶是茶农们的希望，也是我爷爷奶奶的希望。全家人种着茶，养着茶，喝着茶。

60多岁的奶奶，采茶很有技巧。双手采摘，棵棵肥壮。中午就可以将新生的茶叶放入晾筛中平均摊放，让茶叶自然萎凋。吃罢午饭，小憩一会。午后他们又去山坡上了。重复着采茶的工作。

奶奶采茶，爷爷炒茶。炒茶的帚在锅中旋转炒拌，叶子跟着翻动。爷爷说，要转得快，用力匀，抖散茶叶，炒得叶质柔软、叶色暗绿，就可以扫入第二锅。炒茶分成3锅，熟锅时的叶子已经比较柔软，像春天的姑娘，炒至条索紧细，发出茶香，大概三四成干，就可以出锅了。我问爷爷，明明有了机器，为什么还要劳累自己呢？爷爷笑笑，摸摸我的头说：“茶叶还是自己手把手炒得好，自己炒的茶叶完整、鲜亮，口感比较清纯。自己炒的茶啊，有感情。”我慢慢明白，炒茶不仅仅是一道工序，更是一种传承。

在茶工去采茶时，茶农们也没闲着，他们冲泡自己家炒好的茶叶，看看成色。记得儿时，爷爷在泡茶时总会有一股清雅茶香从杯中飘散而至。香气馥郁。汤色呈青色，清澈又明亮。轻轻地品一口，唇齿间回味无穷，口腔里由涩转为甜。

到了夜晚的大山是极美的，乌黑的沉默，深青的茶山，看的时间长了，好似看到云海滚滚而流。晚风拂过山坡，拂过肌肤，暖暖的，痒痒的。

时过境迁，爷爷奶奶相继去世。每逢清明前后，我总会忆起奶奶采茶，爷爷炒茶时的情景，亦怀念那个我从小长大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