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版:茶 坊 PDF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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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兵的姑父


张 喆

姑父生日那天,家人群里,我的表姐表妹都在晒姑父生日照。一时间,群里热闹非凡。

有一张照片引起我的注意,我的父母在远远的角落边,估计是在和厨房的姑妈说话,主要人物我姑父老寿星坐在正厅,头戴生日蛋糕式的皇冠,穿着棉衣,和他的两个外孙(女)在一起。看着岁月无情地把打磨后的痕迹与沧桑留在姑父的脸上,我的心酸了一下。照片上的他,脸上的褶皱像一朵朵的菊花开放着,嘴形有些微微地瘪下去。

不得不说,时光真是一把杀猪刀。当年那个英俊帅气的小伙子,在姑父身上找不到半点影子了。是呀,77岁了,也到了年老体衰的时候,但是,只要回想起他的过往岁月,我相信,他也曾自豪过,甚至也可以说一声:“这一生,我努力过奋斗过,我无悔我的一生。”

我的姑父与姑妈结婚那年正是19岁,这年是1960年,国家正处于百业待兴中,一个机缘巧合下,武汉一家工厂集体来信阳招工,姑父得以到了武汉耐火厂当了一名工人。两年之后,有部队过来工厂选兵,就这样,长得仪表堂堂的姑父被招进了湖北孝感空降军,隶属于军团一级。

和平年代,虽然不打仗,但空降军并不像大家想得那样,平时光训练演习什么的,实际还担任着救人救灾的事情,一句话,也就是哪里有危险就往哪里跑,实施当地的救援工作。

在过春节的时候,他们这些跳伞兵,还曾跟其他兵种一起参与过车站的秩序维护与保护人民群众的安全。有一次,遇到一个带刀进站的危险分子,姑父拦着他不让进候车室,谁知,他挥刀就刺,幸亏姑父反应快,快闪、后退,又穿着棉衣,棉衣被划拉破了。一番格斗下来,他与战友把这个危险分子控制住了。他回到住地后,脱下棉衣,发现左胸部被划拉一条很长的血口子。

姑父在部队里一呆就是6年,于1968年时,被调到洛阳担任百货部的主任,主要负责各大商场的管理营运。那时候,百货部也是国营单位,姑父任劳任怨地工作着;而姑妈一直与他两地分居,在生产大队担任妇女大队长,每天风来雨去,这对长期聚少离多的夫妻,直到1983年经姑父的一再要求,他终于调回信阳,一家人才得以团聚。姑妈带着儿女终于定居在城里。除了后来大表姐的工作得到政策的安排外,其他人就没有被安排工作。

一家五口人吃的、喝的,要上学的要上学,每走一步都是钱。为了能够在城里生存下去,我的姑妈成了一名流动小贩,卖起了针头线脑、儿童书籍、玩具等小物件。每天早上,不管刮风下雨下雪,姑父与姑妈一起,把大包小包摆上了临街店铺的一角,夜深人静的时刻,他们又把东西背回姑父的单位分房里,这间老式的楼房,没有电梯,姑父姑妈就把各项杂物一包包地背上楼去。

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我的姑父和姑妈都老了,小表弟“子承父业”,当兵回来后,也都有了体面的工作。后来,姑父一家所住的地方随着城市扩展拆迁,都住进了新楼房,没事的时候,姑父在楼下种种菜、扫扫小区。

今年五月份,我有事回了一趟家乡,看到了姑父精神矍铄备感欣慰。这个老牌的军人,坐在夕阳下,笑着对我说:“我就像这夕阳,虽然正在落山,但是还有余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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