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喆
吃罢晚饭,看看太阳还有那么高,我就顺着市场窄窄的东头街道,一边走一边逛,直逛到尽头的水库脚下,这里有一大片菜园,还有一片连绵的山丘,蕤蕤葱葱的各种树木参差不齐地布满了整条山丘。山路是由小石沙与泥巴路合成的,它从山脚成“S”型直到山顶,我提起裙子一口气冲到山顶,来了个“悠然见南山,一览重山小!”
徐徐的清风在晚霞的绚丽中送来阵阵香气,使人心旷神怡。我贪婪地嗅着,在层层浓绿中用火眼金睛仔细搜索着,像一条警犬,不断地侧着方向企图发现香气的来源。
天啦,上帝,我竟然在层林的间隙里发现了一大片白色,它像仙子遗忘在人间的白纱轻轻地覆盖住一片绿色,更像是一位画家把白色的涂料倒在绿色的画布上还没有着笔一样让人醒目。我窒息了片刻,就向这片白色跌了过去,近了更近了,原来是一大片栀子花静静地点缀在一侧的山腰,它像白云像棉絮,是那样的美轮美奂,简直不能用词来形容了。徜徉在这片白色的海洋里,我被浓浓的香气浸泡得找不到“北”了。
我忘乎所以地闻着,灵魂出窍,完全被这一大片高雅纯洁的白色所蛊惑,一时之间秒变成了呆瓜一个。
忍不住抻手摘了一枝两枝又一枝……
“你干什么?”一声大喝吓得我差点心肌梗塞,手中的花也抖落在地上,侧目一看,一个40岁左右的男人突然站在我面前。阿弥陀佛,真不知他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花是我种的你知不知道?”他满脸愠色。
“不知道,我以为野生的。”我讪讪地低头,脸烫耳热。
“这是药花你知不知道?”他咄咄逼人。
“知道一点点。”我手足无措,此时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声音像蚊子一样,“我以为是自然生长的花,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
“你倒是面熟的人。”那男人的口气稍稍温和一些。
我抬头看他,他也盯着我看,两人对峙着一分钟,林子里有不知名的鸟儿飞出尖叫掠过我们的头顶。
“你走吧。”他忽然挥挥手,眸子在幽暗的光线里发出亮晶晶的光芒。
“哦。” 我如遇大赦一般转身开路。
“把花拿上。”他在背后又开了口,“我识得你,你是山下自行车厂的文员,你们厂院的几棵月季还是我送的。”
谢天谢地,原来这人认识我,不用被棒揍一顿。我如释重负,长“嘘”了一口气。
怀抱着一大把洁白的栀子花,哼着小曲,在路人疑惑的目光中,我轻巧地穿越过华灯初上的街道,一只脚刚踏进工厂大门,就被眼尖的小保安发现了,她大呼小叫地向我冲来:“大姐,你好了不起呀!我们‘偷’了多少次都没成功,你是如何得手的呀?”
我用花瓣轻轻地敲打着她的鼻尖:“窃花者不为偷也!”
“哼,就是偷花呀!”这小保安不屑地顺口道:“找什么借口也是偷花,采花大盗!”
“采花大盗?”我一下子笑岔了气。
小保安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立即手舞足蹈起来:“对,你就是当了一回采花大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