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柯

周末受亲戚之邀去乡下吃农家饭菜。

从城市出发约莫二十分钟左右，行驶到一条不算宽的新修马路，会车时勉强可通行。

付店镇的乡下空气清新通透，和风习习，房舍清一色的红瓦白墙，映衬在一片新绿之中，赏心悦目。

越往深处，车子开始越颠簸起来，新路只修了那么一截，之后是稍显凹凸的土路，路两边的村舍也稀落起来，倒是大片农田生满参差不齐的野草，夹杂各种不知名的野花儿，散漫熙攘。

终于，又经过一段较为平坦的土路，来到亲戚所在的村庄。这是一个只有寥寥几户的小村，除了几栋有人居住的楼房或平房，其他都是无人居住的土坯房，早已荒草横生。

隔壁家和亲戚一样比肩的两层楼房，从外面看院子颇为宽阔，屋里的陈设简单，客厅是水泥地面，稍显凌乱，有不少孩子的玩具和衣物。时值中午，三个刚刚放学的孩童正在院中骑车玩耍。两个年过五旬的中年夫妇是他们的爷爷奶奶，年轻的父母则常年在外务工。

站在亲戚家简朴的二楼上，虽已是开春播种时节，但田里却极少农人，倒是有不少白色的塑料大棚扎眼地匍匐在那。那是温室蔬菜栽培。

菜园在大门口十几米的地儿，里面已是万物芳菲，豆花儿吐蕊，枝蔓缠绕。四月的春天，几乎每一片土地都长满郁郁葱葱的植物，那些不知名的花花草草也都竞相招摇！粉蝶翩跹，柔风拂面，令人陶醉。

再过几天亲戚家的儿子就要结婚了，两个年轻人是在外打工相识，此时正在城里拍摄婚纱照，故我们并没见着新人的面儿。

这两层楼房的外观普通粗糙，内里装修极为简单，家具陈旧，墙上用几张俗艳的图片作以装饰，一看就不是年轻人的风格。亲戚说新人只是在家办个婚礼走个过场，他们已经计划在外面城市买房安家了，所以就没多费心思。

来来来，大家吃饭了，亲戚热情地招呼我们坐下，在客厅中一个原色木质大圆桌上面，已经摆好了盆盆碗碗，只见野生的泥鳅裹生粉油炸，配上鲜艳的红辣椒、油焖小龙虾、清炖青鱼、土鸡蛋炒韭菜、腊肉蒜薹、萝卜焖笨公鸡……满满一桌子的纯正农家风味，除了葱姜油盐，无任何调料，每道菜都透着天然香味儿，美味无比。特别是那盆颜色呈乌色的米饭，香气扑鼻，糯软独特，特别好吃，亲戚说因为外观的原因，这米并不好卖，所以就留着自个儿吃了。

饭后大家来到田间，亲戚两口承包的鱼塘里的鱼还在生长期，水面上不时有小鱼儿伸出头窥探，池塘中央用渔网围了个小正方形，里面是亲戚养的各种大鱼，以备来人不时之需，可随吃随捞，新鲜味美。

我们在池塘水坑里寻找蝌蚪的影子，却失望而归，亲戚说早晚温度凉蝌蚪一般会在岸边，午时气温回升就游回水中央了。

因为办喜事所需，亲戚收集不少邻居的笨鸡蛋，先后来送鸡蛋的两个老太太已经很年迈了，提着农村特有的小菜筐，里面装满新鲜的笨鸡蛋，小心翼翼地清点完数目，从亲戚手里接过零碎的钞票之后，老太太缓缓而去，真担心路上哪怕是很小的土坷垃也足以将她们绊倒。

太过安静寂寥的小村倒是因为我们几个的到来而显得多了点儿生气。村子的前方是一条新修的铁路，间隔有列车呼啸而过，因村里人少，基本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都是老弱妇孺的几户人家夜晚很少串门，农村无路灯，电视是唯一消遣，入夜宁静至极，躺床上除了不时听到由远至近的列车轰鸣，真如生活在深山远谷。

看着田野里生机勃勃的景象，亲戚信心满满的指着不远的一片白色大棚，告诉我们那是他们的草莓园和葡萄架，现在葡萄还在嫁接中，里面有几个正在工作的留守妇女是他们请的工人。草莓也即将上市了，现正挂果中。

在谈到他的创业时，亲戚的精神饱满而热情，只是当说到儿子时，语气马上充满了寥落，他说过完婚礼，儿子儿媳就会马上飞往他乡了，只有这片广袤的土地，才是他一生的希望！

有多少这样的候鸟！他们注定只是家乡的过客，匆匆而来，茫茫而去！这在农村，或是中国，是最自然不过的事儿！

在回程的路上，回头望着愈来愈远的乡村，看着晴朗辽阔的天空下，有阵阵鸟儿掠过，那清脆的叫声，给乡村带来无限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