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毅平
回老信师家属院看望常年有病坐轮椅的妈妈,只要天好,就会推着妈妈到老干部聚集的地方晒晒太阳,听他人聊天,看别人打麻将,一坐就是大半天。来回路上朝东望去,就是我与老妈居住十多年的信师老平房。
这里的老平房都是上世纪50年代信师的老教室改造而成。岁月飞逝,这些老教室改造的平房绝大部分都扒掉了,仅有我家原来居住的东边两排平房暂保留着。经平房新主人同意,我再次踏进熟悉的小院,感慨万千。新主人是老单身汉,不善整理小院,这里已成了一座破落的小院,杂草丛生,苔藓浓淡,垃圾堆集在院中央,周围墙经风雨的剥蚀,砖头瓦片裸露,我家原来的两个厨房已倾斜,地面斑斑驳驳,显得荒芜凄凉,让我的心潮起伏,浮想起我那温馨的小院、温暖的家……
我们搬过三次家,第一次是从步校小营房搬到步校东区2号楼,第二次是搬到鲍氏街市幼儿园的四合院,第三次是我父亲任信师党委书记后全家搬到这里。这个小院原来没隔开,是一排平房,算的上一个大院,我家住在最东边,一墙之隔就是李芳老师的母校信师教学办公区。
十多年在这里居住,可听见初春的风抖动树技的沙沙声,夏日的知了躲在叶片下的一声声长吟,秋雨落在茂密树林的脆响,到了隆冬,还可以听见北风扑打窗户发出的簌簌声;秋日可闻校园办公区飘来的沁人心脾桂花香,冬天自家院中的腊梅花香弥漫好多家庭;伏案时似乎可以拨动你的文思,困乏时仿佛又能催你入睡。
忘不了大院中邻居间真诚相处的岁岁月月,真切地感受到了上海籍束老师夫妇的艺术才华和热情、上海籍王老师夫妇的敬业和文明、年迈王老师对事业的执着和对学生的挚爱、孙老师夫妇的热心和豪放。
这个大院好像一个大家庭,暖意、温馨、平和。天气好时,大家都在屋外吃饭,边吃边聊,经常在一起讨论问题;夜晚时常围坐一起看球赛看春晚,相互接送、照看上小学、幼儿园的孩子,分享家里好书和老家的土特产……我父亲去逝后,兄弟3个都在外工作和上学,我一人在家陪伴不到50岁苦命的妈妈,内心孤独极了。邻居老师、老姨经常到我家陪我妈聊天拉家常,带着去打门球或郊游。
父亲生前在信高、信师两个学校任一把手,都赶上学校第一幢单元住宅楼竣工,他都谢绝入住,让给一线教师,住在挺有感情的老平房里,直到生命的终止。又过了近十年,妈妈在这平房里操办了我的婚事。随着老师们的调动搬迁、一座座单元楼房的建成,这里的一切都消逝了,仿佛消逝在一个遥远的世界里。
年龄大了,倍加怀念小时候的步校大院、幼儿园四合院和信师的老平房院落,并没有感到现在所住高楼的优越。老平房在,老爸老妈的记忆也还在,有妈妈在,家的感觉就在,乡愁就在。我常常感觉到那时的世界和生活离我这么近,也悟出心灵的琴弦并不因物质的堆砌和高楼别墅的豪华就能奏出欢快的乐章。
回头看看我们已走过的岁月,确实有太多的东西淡去了,那只是因为它们本就没有感动过我们,没有进入我们的心,在我们的生命中,他们只是一些点缀而已,有一种情感永远不会被时光稀释,那就是对亲人的思念和眷恋,对温馨时光的追忆和人生转折点的铭记,这就是乡愁。除去了一切粉饰和雕啄,被感动的,还是亲人的浓浓亲情和同志朋友间深深的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