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茂声

盛夏，去武汉办事，当路过新洲区时，透过车窗，路边一望无际的荷花怒放，估摸不透有多大面积，只是塞满了眼帘。一阵兴奋过后，我陷入深深的回忆和沉思，想起老家门前的荷塘。

记忆中，每到仲夏，池塘中如小雨伞似的荷叶，经过一春的准备，东一簇西一簇地浮在水面，极力伸直身子，如刚沐浴的美人，穿着漂亮的绿裙，性感十足的观赏新鲜的世界。慢慢地挨挨挤挤，恣意地张开，层层叠叠，参差交错，绿铺满整个水面。偶有蜻蜓点水，蝴蝶飞舞，那荷像是得到了久违的消息，相互微碰，似在窃窃私语。成群结对的小鱼儿，也凑着热闹，时而在荷间游动，碰得荷扭秧歌一样的摇摆，有时小鱼儿竟跳出水面，落在荷叶上，一番挣扎之后，掉入水中，水顿时形成动态的螺纹圈，由内向外波动着，逗人心动。当微风吹来，水面波光粼粼，荷叶如绿浪翻滚，又像无数身穿碧色罗裙的少女在翩翩起舞，很是撩人生情。而塘边的柳丝随风不时轻拂着水面的荷叶，温柔地与荷叶亲吻着，把情展现得尽善尽美，让人说不清谁是谁的依偎，谁是谁的主题。

不知是我懂荷，还是荷懂我，心头总有莫名的亲近感。每到夏季，当徐徐漫步在清逸的塘边，与绿叶、花草相伴，感受那一塘清澈的倒影以及那荷开的韵味、意境，倾听荷的心事，看绿的舒展，心里透着舒服。特别是雨洗过后的清晨，空气湿润，踱步在湿漉漉的荷塘边，那荷在柳树的掩映下，越发地绿，更加婀娜多姿，亭亭玉立。绿叶丛中，粉荷垂露，盈盈欲滴；白荷带雨，纯洁无瑕；就连鹅黄嫩蕊，也翟于清涟而不妖，展示着那香远溢清的品格。一幅“接天莲叶无穷碧”的画面，优雅和韵味十足。

我常痴呆呆地伫立在荷塘边，或坐在塘边的树荫下，看那密密的翠叶以不同的韵致雕刻着每一寸碧水，修长而柔软的荷茎顶着饱满的莲蓬，以禅的姿态阐述独特的风情，那盛开的莲如少女轻轻摇曳着裙袂，轻歌曼舞于一片翠绿之上，心中的爱恋之情总是久久难以平静。在清凉中默默地品读莲低头含羞，低眉浅笑的惟美，静静享受沁人心扉的荷香萦绕，陶醉在荷的芬芳中。

当夕阳的余晖倒映在池塘中，水面一片通红。这时的荷如一位娇艳的新娘，在晚霞做成的嫁衣装扮下，美丽至极。而在皎洁的月色中，仿佛梦里的海市蜃楼。树上，知了鸣叫，蛙或蹲在水边，或跳跃到荷叶上“呱呱”，荷塘更是热闹沸腾，别有一番情趣。在这种氛围里，我常撷一缕荷香，吻一束清新，睡意全无，久久不想离去。

正因荷花高洁坚贞，铸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品性，才有莲花、芙蓉、芙蕖、菡萏等别称和“瑶池仙子”“花中君子”的雅称，让人为之爱恋与敬畏。

至今还清晰的记得，摘荷叶当凉帽，摘莲蓬当零食的场景，生活虽清贫，精神却是莫名的充裕。荷塘点缀了老家的秀美，增添了老家的灵气，而且，即便是到了秋冬，那残荷化为千奇百怪的符号，也是以另一种姿态展现其独特的美。尽管我无奈舍她而去，别离数十年，可那一汪宁静的碧水，一塘清纯而绚丽的荷，时常在我的梦里眷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