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霞
客厅,顾名思义,是会客的地方,是一个家庭与外界的连接处。
我家的客厅,跟别人的没什么两样。电视柜与沙发占据了大半部分,余下的是茶几、鞋柜了,空白的地方是不太宽大的“回”字形通道。这些小块的留白,算是方便出入的通道吧。
如果客人提前有约,就会在听到上楼的脚步声时,推开门,热情地招呼他们进屋落座,或陪他们简单地览阅一下寒舍。不管家里的布置多么普通平常,初次登门的客人,总会满含笑意地欣赏打量,算是对主人的一种尊重吧,有时也会饶有兴致地提出一两点建议,主人点头连连称是,气氛快乐而融洽。
客厅的沙发非皮非布,主体支架是木漆的,座是皮革的,里面衬着一层薄薄的海绵。因为不保暖,就得在每年初冬将至的时候,取出洗好的垫套和晾晒过的海绵,套好搁置到座位上。尽管这些年很流行带有贵妃椅的布艺沙发,我也很喜欢,觉得躺上去,一定很柔软很舒适,甚至可以美美地伴着音乐入睡呢,哪怕是做一回贵妃似的梦,也是好的。但到现在,我仍旧没有移去它们,换上贵妃式的宝座。
俗话说:敝帚自珍。小家细户,跟风是不可能的。能将就着用的,就不舍得轻易扔掉。其实最不舍得扔掉的,不是沙发,而是沙发垫。
这套沙发垫,原本是上套沙发时添置的,那时流行一种公园躺椅式的沙发,较于因除尘而犯愁的旧式绒布沙发而言,这样的沙发确实很好打理,而且夏天不会让人觉得烦热多燥,但是冬天,就如同坐冷板凳了,所以需要配制沙发垫来保暖。
为了买套好看的沙发垫,我曾独往县城。在落日将尽的黄昏,于千万之中看中了这款图案:枣红色的边框,上下各有一方米黄色的背景,一位执扇的古代女子,头上倭堕髻,步履盈盈,转身低眉处,顾盼流离,娇羞中带着一抹轻愁。旁置一款中铜色的插着凤尾的花瓶,背后是一幅绘有兰花的题诗扇面画。古朴美观的图案让客厅变得大方典雅,也平添了些许高贵,如入兰室一般赏心悦目了。
我经常在邀约客人时,顺便附上一句调侃的广告语:我家沙发上有美女,让你坐着舒服呢!几年前,拆洗沙发垫时,发现海绵脏了,便选择在一个初夏的午后,一块块洗开了。谁知这东西不禁水沉,有的撕裂了,有的扯掉了角,而且后来每次拆开,细细的海绵粉末就会粘到衣服上,薄薄地撒到地上。我知道,海绵已经到了陪不起布套的田地了,可是,我依然每年小心地取出,再装入,不舍得换掉。
我喜欢在每年农历冬月末,买回来含苞待放的水仙花,养在清水里,在它洁白的根须上添加几枚鹅卵石,摆放在宽大的茶几上。还会买来几尾金鱼,看它们在匆匆岁月里静静地浮动游走。有时兴致来了,就拿笔轻敲或手指轻叩鱼缸,看它们被惊得摇头摆尾、匆匆逃窜的样子;有时也远远地端详它们,看鱼缸凸透的部分将它们放大的模样。
春节期间,正值水仙花怒放。叶片郁郁葱葱,花茎亭亭玉立。洁白淡雅的花瓣散发出清幽怡人的香气,和着绿茶的芬芳,氤氲在客人的唇齿间,眉梢上,笑声里。
客厅的窗外,栽种着几棵香樟树。清晨,米黄色的落地窗帘一拉开,便看到香樟树绰约的风姿,仿佛被露水与晨光梳洗过一般。记忆中那散发着奇香的细小花瓣,仿佛开在昨夜的梦里。